sp;孟凛德很满意地扶着杨绿走向游乐园的停车场,将她推送上了前座。
“我们要去哪里?”杨绿望着华灯初上的街道问道。
“吃饭喽!”孟凛德悠然自得地开着车,流利地穿梭在车阵之中。
杨绿望向孟凛德“别告诉我要到那种连喝一杯水都要好几千块的高级餐厅,我们穿这个样子是进不去的。”
“被你给猜对了,我们就是要去那种餐厅里舔盘子。”孟凛德很幽默地回答“不用担心我们进不去,餐厅的老板我认识,就算你穿着睡衣都没关系。”
杨绿无聊地短笑了两声“哈、哈,真好笑,我可以想象当我们进了餐厅以后一定会被人当成注目的焦点——两个穿着t恤、牛仔裤、路边摊一双三百块的烂布鞋进高级餐厅吃饭的怪物。”
“没那么可怕。”孟凛德被她的想法逗笑了“你难道想都没想过偶尔离经叛道?”
“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把戏。”杨绿懒懒地回答,她想起过去的丰功伟业,孟凛德这点小把戏她不觉得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要不是我今天真的累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出轨。”
“哦!”孟凛德很感兴趣地挑起了一边的眉头“有机会你倒要让我尝试看看你的生活有多刺激。”
“你放心,不会等到你嗝屁的那一天。”杨绿不经意地许下往后两人的再次约会,这点让孟凛德在心头雀跃着。
“女孩子别说那么粗鲁的话。”
杨绿大笑“‘嗝屁’这种话算粗鲁?那我肯定你的年代已经很远了,大概有很多颜色的话你都没有听过吧?“
“你说说看。”孟凛德实在非常享受这种两个人谈心的时刻。
杨绿撇了撇嘴“我不说,怕会吓坏了你这个老古板,知道这些话并不一定要说出口,我还自认挺有品的,骂人不喜欢带脏字。”
“是吗?”孟凛德心想过去,杨绿不知在她心里骂了他多少可怕的话“如果我说是从老师那边的听来的,你信不信?”
孟凛德咧嘴摇了摇头“不太能相信,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杨绿转了转眼珠,看着孟凛德将车子开进一家果然是高级餐厅的店面前停了下来“这个别要保密,免得下学期有人拿不到聘书。”
“是我们学校的没错。”孟凛德很肯定地下一个结论“下车吧!外面有人等着要把我的车开去停呢!”
杨绿看向站在车门外等着她出来的泊车侍者,便自动地开了车门下车,然后看着待着对她衣着满脸错愕的表情,她泛起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等等。”杨绿回头拿起了她相机,替领班和侍者一人拍了一张照片。
孟凛德宠溺地望着杨绿“你都是这样在吓坏人之后拍照留念的吗?”
杨绿露齿而笑“宾果!你站过去门口,我也要替你拍一张。”
“拍什么啊?”孟凛德嘴里虽然不太乐意,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这有什么好拍的?”
“当然很好啊!”杨绿对准了焦点冲着一笑“我这是在帮你多留一点纪念品耶!你不是想留点回忆吗?多拍几张照片证明做过这些你所谓离经叛道的事不是更好?来,笑一个。”
孟凛德无奈地笑着,杨绿喀嚓五声,就将骗取孟凛德照片的重责大任完成了,她高兴得想大叫,没想到这么地容易,万岁!四万两千五百元仿佛在亲吻着她的口袋,她终于办到了!
孟凛德将相机从杨绿手上抢过来,交给旁边对他们的行为目瞪口呆的领班,拉过她就往他身侧一靠“这不行,你得和我拍一张。”
“我?”杨绿指着自己“不行,我不想拍。”这和她所想的超出太多了,如果照片不小心外泄,谁会相信她和孟凛德是清白的?
孟凛德二话不说地将手臂环过杨绿的肩头,对着境头傻笑“拍吧!”
领班果真非常合作地替他们拍了照片,将手上的相机交还给孟凛德“孟先生,你的相机。”
“谢谢。”孟凛德满脸笑容地接过相机,手仍然揽着杨绿肩进了餐厅。
“呃?你怎么可以在不经我同意之下就拍下我的照片?”杨绿低声策愠地质问着孟凛德。
“你也没有正式的同意啊!咱们一报还一报,谁也不欠谁。”孟凛德非常无赖地说道,他顺手将椅子拉开,按着杨绿的肩头让她坐下来。
“你是默认!你不想拍就不会听我的话站在门口让我拍照了。”杨绿瞪着在她对面坐下来的孟凛德。
孟凛德拿起餐单为两个人点了一堆食物,等点餐的侍者起了之后才回答“我走到门口是因为我饿了,而不是要让你拍照留念。”
杨绿气得牙痒痒的“算你有理。”
“公道本来就站在我这边的。”孟凛德得寸进尺地高唱风凉调“我帮你点了一些应该不会过敏的食物,你对酒过敏吗?”
“不会。”杨绿很惊讶他的大男人主义“你怎么也不问我想吃什么?不让我看餐单就决定了所有的事。”
“因为上面写的都是法文,我想你没学过,不会逞强地点一堆相同的食物。”孟凛德的语调轻松,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擅自作主张而感到不对。
“你说得该死的对极了,我想吃的不是这种贵得吓死人的法国料理,我想吃臭豆腐。”杨绿刻意地反讽。
“那为什么不早说呢?你想吃榴连我都会陪你去吃。”孟凛德不以为忤地为她到了一杯红酒“希望你喝了这杯之后头上的火苗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杨绿赌气地一口将那杯半满的酒灌下,酒在入喉后居然甜得醉人,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什么酒?”
“我还不知道你是个酒鬼。”孟凛德评论道,他原以为象她这么大口喝酒铁定会呛死,没想到她居然抢过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空肚子喝酒很容易醉,少喝一点。”
杨绿将酒有如喝白开水般地灌下“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呢!这点小酒想醉倒我起码要二十瓶,我打从岁开始起拿酒当水喝了。”
“你很会喝?”孟凛德对她这么猛灌有点有太高兴。
杨绿瞄了他一眼,恨不得将整个酒瓶拿来对嘴喝“不止这样,你能想到的什么抽烟、酗酒、飙车的我都做过,除了毒品没吸过。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乖女孩,我堕落过,当过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孟凛德左看右看,怎样看杨绿都不象曾是一上不良少女。况且她在学校的表现如此的优异,他还曾经庆幸她的家庭并没有给她造成阴影,怎么绿绿真的堕落过?“是因为你的家庭因素吗?”
杨绿不以为然地又斟了一杯酒“没想到你对我的身世调查得挺清楚的嘛!是从学校的档案里调出来?”
“我只是很想多了解你一点。”孟凛德坦诚地说“那现在”
杨绿笑了笑,望着侍者送上冷盘“我现在是浪子回头,从此改名字叫‘金不换’。”
“你恨你的父母?”
“怎么会?”杨绿笑用叉子叉起
一片鸡肉“并不是每个出生在破碎家庭的小孩都会恨父母而自甘堕落。你太不了解情况什么叫不良少女,不良少女并不是呆子,什么人情世故都不去理解。”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当一个不良少女?”孟凛德停止进餐,好奇地望着杨绿轻松地把那盘鸡肉完全解决掉。
“压力。”杨绿挥了挥叉子“当不良少女原因很简单,大部分的人只是想表达自己心中对一个充满压力的社会不满,不能归罪于家庭破碎,毕竟一个勉强维持却充满暴力的家庭远比一个单亲家庭对我们的伤害更大。所以我们当初只是单纯地想追求自己的快乐,却在他人的眼中被视为惊世骇俗。”
孟凛德明了地颔首,向侍者做了一个手势上菜“那你的压力是什么?”
杨绿很好笑地看着孟凛德“不瞒你说,还是家庭因素。”
她的话简直就把她刚才所说的全部推翻了,孟凛德也跟着微笑。
杨绿明白孟凛德脸上带着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她连忙澄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的压力所在是我出身的家庭背景。”
“你是富豪的子女。”
“不是这个问题。”杨绿若有所思地玩着餐具“我并不希罕这些生活的品质,我最大的问题是我出生在一个‘天才家庭’里,我妈妈是天文数学方面的奇才,在美国太空总署担任极高的职位,我出生后见到她的次数少到用手指头就数得出来。而我父亲是美国法医界的传奇人物,专门为fbi破解一堆没人可理解的奇案,在美国的名声就象台湾的杨日松一般,我记忆所及的父亲只在我七岁的时候见过一面,然后就没有记忆了。而我的姐姐杨青儿从小苞着父亲东奔西跑,十八岁就成了法医界最年轻的法医,总之,我们全家人除了我以外都是智商一百四以上的天才。”
“但你的智商也有一百二十七,非常优异了。”孟凛德开始了解到她的问题所在,有这么吓死人的天才家庭,谁的压力都会很大。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并不需要去和你的家人比,或勉强自己追随他们的脚步,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也许吧!”杨绿懒懒地回答“这种老生常谈我听得太多了,不过很谢谢你这么安慰我,这些我早就想通了,这几年来我都把它放到一连凉快不去想,过现在的生活比较快乐。”
“你这么想就好了。”孟凛德暗暗地呼了一口气“既然你说你的家人都在美国那谁在台湾养你?”
杨绿很快地又将桌上的主菜扫夺一空“我祖母。”
“给你镇邪耳环的祖母?”孟凛德想起了杨绿曾经提起的这么一个人物,她祖母在杨绿心中所占的比重似乎相当大“我从来没见过她。”
杨绿顽皮地笑着“她也住在阳明山,不过你看她大概也没那个机会。”
孟凛德不太希望听到这个答案“她死了?”
杨绿点头“嗯,我国三的时候,她现在住在公墓里头。”
“现在谁在养你?”孟凛德想着她的身世背景,在台湾举目无亲的,她的家庭令他感到生气,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独自生活,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没有人,我妈妈虽然定期会从美国寄一些生活费给我。但我不想依靠着其他人养我,我要用的钱我打工赚得到了,没必要用她的钱,我才能生活。”
“你在打工?”虽然学校并不禁止学生打工,但是孟凛德听到杨绿这么辛苦地独立生活,就感到心生不忍。
“我在书店做了三年多了,这次房子烧了我才请一个月的长假。”杨绿吞下咀嚼的动作又喝了一口酒“就怕下个月的生活会有问题,我不能光是靠我妈的钱活下去,目前动用的这些钱我希望尽快地补回去。”
孟凛德很想提议她用他的钱,但是想到杨绿的个性很倔,自己母亲的钱都不用了,更何况是他的“你别工作得太累,健康比较要紧。”
“这我当然知道。”杨绿不由自主地感到窝心,有人关心的感觉实在很好。
“那你是因不国三后须独立生活而没时间做不良少女的喽?”
杨绿望着他“主要是我很气我自己当时在我祖母病重的时候,我居然和一群牛鬼蛇神去飙车寻乐,结果延误了祖母送医急救的时间,等到我回到家”杨绿无奈地撇了撇嘴“她从来不告诉我她生了病,一拖再拖的结果就是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那天还出门为我买一个瓷娃娃,要做我的生日礼物,而我”
杨绿单手掩着脸地摇头“我却对着她的遗体连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那时才醒悟我并没有做些什么事让她开心,她一个老人家从我是个婴儿开始养育我,连生病了还想着我的生日,我却不是如她所想象的那么好。”
孟凛德横过桌面握住了她的手,心也跟着她一阵阵地抽痛“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让你回想那么难过的往事。”
杨绿感激地瞅着他“你不需要道歉,真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而我学会过独立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这才是祖母希望我办到的事情,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所以我脱离那个圈子,做一个真正的我,也许是祖母的死唤回我生存的意义,让我重生。”
“你很坚强。”孟凛德紧握着她的手,心中的感动是笔墨所难以形容。
“谢谢。”杨绿很奇怪自己在他的面前居然这么多话,竟然把她连晴宇都没说过的往事全部说出口,可能是孟凛德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倾诉的对象吧!“你知道吗?你象在问口供似地。”
“真的吗?”孟凛德也察觉了杨绿想转变心情的想法,他缓缓地一笑“也许我有当警察办案的能力,当初失火的时候你就是为了抢救那个瓷娃娃?”
“睢!又在问了。没错,那个瓷娃娃是我重生的力量,所以当它烧毁的时候,我怎么也要将它拿回来,现在大概成了团灰了。”
“我买一个给你。”孟凛德想着杨绿要多少的瓷娃娃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快乐。
杨绿从他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再依赖瓷娃娃生存下去,再多瓷娃娃也取代不了原先那个,我只要一直记得祖母对我的苦心,那就够了。”
孟凛德瞅着她,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什么时候,他才能在杨绿的心中占着和她祖母相同的比重?看着她这么坚强地生活下去,他就想代替她的祖母照顾她一辈子,不再让她遭遇到这些伤心的事。
“你呢?我的故事都说完了,能告诉我你是出生什么样的环境?想必很好吧?二十岁能拿下博士和学位,你应该没有什么可烦心的事。”杨绿眼睛闪闪地望着他,孟凛德的私生活在学校一直是个谜,而她突然想了解他过去的生活。
孟凛德微笑地用餐巾抹了抹嘴“我没你那么大风大浪的经历,我只是一个农村子弟,家里很穷,但是很幸福,平顺地上完国小之后被教育部发现是个资优儿童,跳级念书到我拿到学位为止。”
“只有这样?”杨绿觉得他隐瞒了一些事“那后来呢?你怎么当上校长的?象你这样的天才不是应该成天研究,多为学术性的东西发展领域?”
“可能是我并不喜欢那些东西吧!”孟凛德简短地回答“我对行政方面的兴趣比较浓厚,而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所以我选择学校的行政工作来发展,在其他学校做着做着就被我们学校的董事会选为校长的人选了,因为这个环境还不错,而我接受了这份工作。”
“你的生活听起来真是乏味,没谈过恋爱吗?”杨绿心想他的生活里大概都是些老头,所以思想也变得古板起来了。
孟凛德想了想“也许没有。”
“自我结婚以后才算谈过恋爱吧!”孟凛德决定告诉她有关卢碧臻过去的事,但先不要将卢碧臻在她体内的事情告诉她。
“你结过婚?!”杨绿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我怎么没看过你老婆?”
“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八年前死了。”
杨绿暗自吐了吐舌头“抱歉。”
“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孟凛德潇洒地笑着“你吃饱了吗?”
杨绿颔首,显然孟凛德并不喜欢她提起这个话题,虽然她还是很想多问他一些有关他老婆的事,可是还是算了,免得他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部泡汤“那我们走吧!”
孟凛德召来了侍者算帐,带着杨绿出了餐厅的门,在上车的时候,杨绿满脑子的还是他老婆的问题。
“怎么突然间沉默了下来?”孟凛德将车子转出餐厅。
“没有。”杨绿静默了半晌“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卢碧臻。碧绿的碧,臻近完美的臻。”
“很美的名字。”听起来就是那种完美得无懈可及的温柔女人“她很温柔吗?”
孟凛德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是个很美、很柔顺的女人。”
杨绿当下心中就涌起了醋意,她不敢问他是否很爱那个卢碧臻,否则她可能会当场压不下自己的情绪“这样啊!”孟凛德微笑地发觉她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醋意,她是为他吃醋吗?这一点发现他乐不自抑,起码自己在她的心中并不是象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常,她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在乎他的。
“谢谢你今天陪我这个老人一天,今天我过得很快乐。”如果再加一个吻就更美好了。
“我也是。”杨绿回了他一个笑容“这种有人陪我玩的感觉很好。”如果没听到卢碧臻的事情会更好!现在她的心情有点低落,见鬼了,她居然在吃一个死了八年的女人的醋。而且她竟然有一股冲动,她现在想吻他!
这是种不服输的冲动吗?杨绿直觉得她不想输给那个卢碧臻,过去卢碧臻在孟凛备的生命中占过一段时间,即便是她只是个与孟凛德交肩而过的过客,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也许今天的情况让她有点不对劲吧!两个人根本就象在约会。
“绿绿?”孟凛德瞄向杨绿的位置。
杨绿索性装睡,多沉溺在之种罗曼蒂克的情况下她没有好处。
孟凛德纵容地笑了“你累坏了。”
“你不觉得我们今天就象是在约会?”杨绿突然以很缓慢的语气淘气地放下了一颗语焉不详的炸弹,然后继续装睡。哈!让他爆炸吧!起码也能平缓平缓她心中的醋意。
孟凛德猛然地煞了车,一方面庆幸他们并不是走在车流拥挤的马路上,他望向杨绿似乎沉睡的面容,猜测杨绿这句话是不是在她半睡之间说出来的。
杨绿装睡装得很成功,令孟凛德瞧不出什么端倪。
孟凛德瞅了她许久,然后非常、非常温柔地笑了,他重新将车子开上路了,对着自己说着“是的,约会。”
他承认了,杨绿微微地弯曲嘴角,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