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朵朵云朵像暗影在天际快速移动。
心急如焚的澄澄在家中苦等,她特地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好让回家的阿晰远远就能看见晕黄的灯光,第一时间就知道她还在等他。
自从阿晰离开她的工作室后,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在下一组新人来到工作室的前五分钟,她的双眼依然红肿,只能急忙化妆补救,让阴郁不安的情绪暂且平复下来。
假如新人发现她不对劲,应该也好心地没说出来。准新娘快乐地沈浸在粉红色泡泡里,连珠炮似地说明她所要呈现的妆感与造型,她则是依照准新娘给人的感觉,提供建议,几番讨论后再定出方向,而后记录下来。
后来她又帮另一位准新娘试妆,本以为忙碌的工作会使她暂时分心,不去猜想阿晰的状况,但是并没有,她依然记挂他,强颜欢笑地面对喜气洋洋的准新人们。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工作,急忙赶回家后,她才失望地发现阿晰还没回到家。失落至极的她什么事都不想做,匆匆卸妆洗澡,换上清爽的棉质背心、短裤,便蜷缩在沙发上等待阿晰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心、灵皆处于极度不安的澄澄疲累不堪,无助的泪水悄然滚落,忿忿地用手背抹去。“文澄澄,你哭什么?阿昶已经去找阿晰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如果阿昶和阿晰打起来怎么办?毕竟阿昶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受到极大的伤害”一想到阿昶和阿晰很可能扭打成一团,便使她焦虑地直咬唇瓣。
“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叫小狼去找他们?”脑袋瓜乱成一团的澄澄拿起手机又放下,就怕这件事会闹得大家鸡飞狗跳,毕竟她还不晓得阿昶的想法。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孤寂与空虚感笼罩全身,她咬牙强忍住泪水,不愿再哭泣。
假如是从前那个尚未认识阿晰的文澄澄,根本不会发生六神无主的情况吧——
不过,从前那个冷酷的她一点都不讨喜,两相比较之下,认识阿晰后的自己虽然变脆弱了,不过内心却充满暖意,最重要的是,有个男人在乎她、爱她,让她不时都被浓浓的爱意包围,再笨的人也不会回到孤寂冰冷的生活。
“讨厌。”她哽咽着声,双肩不住抽动,克制着不流下泪。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平常赶你走,你死皮赖脸硬要留下;现在要你回来,你却不见踪影,这算什么?!”澄澄愈想愈气,但忐忑不安仍笼罩全身,她必须不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才不至于紧张兮兮地到处打电话求救。
她不断调整呼吸,不再无意义地喃喃自语。静谧的客厅,没有半点声响,她彷佛化为雕像,一动也不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透过落地窗即可见到的月亮,已经偏斜得看不见踪影,大门的感应锁发出细微的滴滴两声,喀一声,门被打开来,轻声掩上。
澄澄震了下,没有抬头,反而将自己蜷缩得更小,心头释然地悄悄松了口气。
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阿晰以急躁的脚步踏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即见澄澄在沙发上缩得像只小虾米。
由于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太过强烈,让他深深懊悔着自己的举动。
带着罪恶感来到心爱的小女人身边,阿晰伸手抚摸她的手臂,柔声呼唤:“澄澄。”
轻柔中带着愧疚的呼唤,激发了澄澄的满腔怒焰,她整个人像火山爆发一样,全身燃烧,甩动手臂,将他的手抖落,转头怒瞪墙角的垃圾桶。
内疚的阿晰沙哑着声。“澄澄,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坚持不看他,冷冷讽刺。“虽然你是我的房东,但你房子目前租给我,这里就是我家,你没事到我家来干么?”
她知道她该欢迎他回来,不要计较他的离去,理解他的做法,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强迫自己扮演温婉的小女人,她就是生他的气;就是难以接受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不愿让她触及,那令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而不是他的亲密爱人。
“澄澄,我知道你气我、恼我,你尽管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要赶我走。”阿晰转移到她身前,蹲下。
今晚他若再白痴地离开,那就真的完了。
“先生,你是哪位?啊,你是我的房东先生,你租给我这么好的房子,又不啰嗦,我为何要打你?骂你?”她眼冒火光,语气却是冻如寒冰。
阿晰坐在地板上,大掌紧紧包裹住小手,移至唇边亲吻。“澄澄不要把我推开。”
“你是我的房东呢,我为什么要将你推开?啊,我忘了,你不仅是我的房东,还是我的床伴,不过很遗憾在此通知房东兼床伴先生,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澄澄冷漠地将小手抽离热烫大掌,做了个请的手势,极力不为他脸上的伤势感到心疼。看来阿昶狠狠揍了他几拳,不过应当没啥大问题,毕竟他说话还中气十足。
“澄澄,拜托你别这样。”阿晰急了,慌乱地用手指扒梳过浓密黑发。他宁可面对澄澄的拳打脚踢,也不愿她这样冷若冰霜。
他再次不容拒绝地将小手紧紧包裹进炙热的掌心,黑眸灼灼地望着她,恳求。
“拜托你别变回我们刚认识的模样,澄澄。”
“请叫我文小姐或是蚊子也可以。”她冷冰冰地纠正他的称呼,再次甩开他的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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