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先生请说话

他看见我笑得花枝招展。

    她说，王子殿下，你气度不凡，人家邻国公主一眼就看上你了。

    声音里填满了世俗的脂粉味，尖锐而刺耳的灼伤着我的耳膜。

    父亲没有看我，低着头向我行礼，在离开时将一张纸条塞在了我的手中。

    蓝，想不到会是你上来，你真的长大了，岸上的一切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重量，你一定可以办好，去向嘉莪公主求婚，她是领国王的唯一女儿，领国的王会帮你得到王位的，然后我想你会知道该怎么办。

    鹪嗄

    我抬头看见钴蓝的天空，牛郎织女星在遥远的银河两岸闪着夺目的光彩。我轻念动咒语，纸条在瞬间燃起，变成了黑色的尸体，伴着冰凉的晚风翩翩起舞。

    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里莫名的难过。

    爸，你受苦了

    被搁浅在沙滩上的爱情，被风挂满裂口的面孔，被时间与换来双腿的毒咒打磨的心灵，我整个人颤抖着，不敢想象那样的命运，我会不会重走一次。

    月亮把树的模样投在地面，慢慢视线班驳，我在梦里我看见父亲走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

    终有一天，父亲对我说，蓝，我太累了。

    父亲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大口的吐着鲜血，被称为姨的女人惊声的尖叫。

    他走了

    真真正正的离开我活着的世界，父亲的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因为离开这个压力与悲哀压抑他无法喘息的命运而感到快乐。

    six、嘉莪

    我说，嘉莪，我爱你。

    风吹动着嘉莪长长的头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说，蓝，我们订婚吧，声音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我说，好。

    看见嘉莪涨红的脸，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坏到了骨头里，可是我迫不得已，如果嘉莪知道我的苦衷，知道一切的本来面目，她会原谅我吗？

    嘉莪

    你是个好女孩，我终于明白自己不单单换掉了王子，也毁掉了一个女孩的幸福。

    父亲

    对于那个艳俗的女人，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感受，我不知道，因为他并没有告诉我。

    嘉莪说，蓝，相爱的人需要彼此坦白，如果，哪天你变了心，请你告诉我，我就会离开。

    我说，嘉莪，不会的，请你对我们的爱情充满信心。

    她的眼泪晶莹的滑过满是我谎言的空气里，打湿了我心里一片柔软的土地。

    seven、再见

    白雾迷蒙，天使的眼泪在草地上闪着美丽的光彩，我看见月亮脸色惨白的倒在城堡前面的白色岩石上，蓝色的头发依旧有着淡淡的咸味，月亮一动不动的躺着，皎洁如月的尾巴变成了修长的双腿，我一下子猜到了月亮的交换。

    我心疼的将月亮抱起回了王宫，仆人们频频回头看我手上的月亮，因为今天是我和嘉莪订婚的日子。

    嘉莪看见了月亮什么都没有说，但眼神里却写满了对我的信任。

    当月亮醒来，没有了声线她依旧很快乐的微笑，笑容里夹杂着深海阳光的味道。

    让我回味无穷。

    嘉莪说，蓝，你和那小姑娘走的太近了，我会嫉妒的。

    我讪讪的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月亮喜欢跳舞，在鲜花与五色的灯光下拉着我一圈一圈的旋转，忘记压力、束缚与所谓的命运。

    与嘉莪结婚的前一天夜里，嘉莪说，蓝，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我的父亲不希望看见月亮。

    我依旧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可第二天，月亮变不见了，在我的皇宫里离奇的消失了。

    唯一留下了一柄镶满了红宝石的匕首，我一时什么都知道了，她和父亲一样，离开了。

    我用手触摸皇宫潮湿的空气，闭上眼，月亮的微笑有在眼前浮现，空气里淡淡的咸味就像月亮一直没有离开一样，我面向太阳，温暖的光线在身上慢慢的游走。

    我好希望月亮还在，还会对我说，蓝，请说话好吗？

    蓝，请说话，好吗？

    eight、战火

    我在短短的一个月里，通过各种手段害死了年老的王，以及几个会与我争夺王位的“兄弟”成为了国家新的王，可是我的心灵却没有任何的放松，一场新的战争将要在我所领导的这片领域展开，人类必将接受无法逃避的血的报复与诅咒。

    王说，蓝，你很棒。

    祖母说，蓝，我知道你很强。

    我一声令下，人类与人鱼的战争开始了，人鱼一次次的胜利，让我拥有足够多的借口杀死那些拥有智谋的人类大臣，岸边的白色石块染上了无法磨灭的猩红血迹，战火染红了原本澈蓝的天空。

    人鱼胜了，整个人鱼之域开始彻夜的狂欢，欢乐与复仇的快感点燃了每一只人鱼的神经，而我并不快乐，甚至我开始因为没有目标感到无所事事。

    人类的尸体在岸上被时间慢慢消化，又一次战争，我的种族胜了，人鱼的唱晚，在海面久久的徘徊。

    nine、命运

    我久久的在海沟里待着，躲避让我感到难受的庆功宴，杯里葡萄酒血样的颜色常常让我想到战争的火焰，红光满面的笑回让我不能自己的想起以前大家平静而祥和的脸，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问祖母，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祖母说，没有，你做得很好，不要去找嘉莪，不要去海牢里去触碰那些会将你吞噬的仇恨的眼神。

    我没有回答，但不代表我答应。

    我还是去了，去海底没有阳光的地方——海牢。

    在最深的、最黑的牢房里，我看见了最阳光的微笑。

    嘉莪。

    我开了牢房

    嘉莪说，蓝，你放了我，会后悔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如果会发生什么，那就让它发生，我只想看见月亮的微笑，只想简单的在海沟里与父母用心去对话。

    王，知道后，去掉了我的声线，我忽然间感到一种很久以前的快乐。

    ten、真相

    人类又回来了，当王愤怒的对着我咆哮的时候，祖母淡淡的说一切都是命。

    谁也逃不掉。

    人类新的王叫嘉月，大家都在迷惑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其实月亮不是人鱼，月亮是岸上的王安插的一条线，就像我是海里的王的棋子一样。

    而整个海底都没有踪影的嘉莪，其实就是月亮。

    月亮和嘉莪是同一个人，在岸上的真真名字叫嘉月。

    当我第一次看见嘉莪的微笑时，我就知道了，月亮的秘密，岸上王的秘密，以及海洋的悲剧。

    后来，嘉莪对我说，你喜欢还是月亮。

    我打手语说，你不就是月亮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眼里是人类晶莹的泪光。

    在我念动咒语在瞬间嘉莪变成了拥有蓝色头发、洁白鱼尾的月亮，我在嘉莪的的额头印上了我们之间爱情的最后一个吻。

    她的泪落我的脸上，是咸的。

    我终于明白她蓝色头发里的咸味不是海洋的气息，而是眼泪的真谛。

    她说，蓝，说句话，好吗？

    我无话可说的底下了头。

    她叹了叹气说，蓝，带着你的族群离开吧。

    王死了，在这场被我亲眼目睹的惨痛战役里。

    我带着我们族群为数不多的人远远的离开了这片被战争迷雾笼罩的海域，去了遥远的一片冰冷海域。

    很多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