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书瑀的个子不高,她怕看不清舞台的表演,故步上了二楼。
场内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瓶啤酒,这让她有点心惊惊的,毕竟单独出门在外,任何有危险的情况都应该极力避免,日本治安虽好,但也不是没听过台湾女子到日本游玩时,发生事件的。
不一会儿,舞台上的乐手已经做好准备,她算认识也不算认识的主唱一出现,尖叫声几乎冲破她的耳膜。
多可怕的人气。
底下地板被人们所站满,看不到任何空隙,如此受欢迎,想必歌艺不差。
练书瑀充满期待,希望今晚的这场音乐盛宴,能带给她一个愉快的夜晚。
中川知哉测试了一下麦克风,开口向迷姊迷妹占多数的观众打招呼,迎来的自然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他的目光巡过场内一遍,偶尔停驻,像是在找人。
该不会是想确定她人有没有来吧?
练书瑀想到他昨日那咬牙切齿,好像她不来欣赏他表演,就是看不起他的愠怒样,忍俊不住失笑。
这必定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自信到过了头,说不定还挺自恋的一个人,所以不允许任何人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全世界的人们都是他的臣民,均该服膺。
反正她人已经来了,他没看见她是他家的事,她的记忆力不错,万一刚巧又在路上遇到他时,还可以哼个曲子,让他确定她真的有来观赏表演——这也算是报恩吧。
鼓手敲着鼓棒,嘴上大喊“一、二、三、四”重重敲下铜钹,吉他手刷动pick弹片,快速奔放的乐音流泻,练书瑀惊艳的微张小嘴。
光听前奏,她就被吸引去了,这会儿她更是期待主曲的开始。
中川知哉说话时的嗓音不算低沉,是属于中音,感觉弹性颇大,说不定低音与高音皆能轻松驾驭,再看看底下那黑压压的人群,他出场时可怕的尖叫欢迎声,不难想象其歌声必定是天籁等级。
手拍大腿,打着拍子的中川知哉抓起麦克风,练书瑀不觉双拳握紧,期待那如菱角般起伏分明的薄唇张开的刹那。
他开口了,嘶吼着青少年对于未来的茫然与冲劲。
她傻楞了,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五音不全的男人竟然可以当主唱,更不敢相信,迷姊迷妹们完全无视荼毒耳朵的可怕噪音,跟随主唱又唱又跳,十分自得其乐。
她很难过的发现,那些迷哥迷姊唱得还比他好听。
莫非是因为群众的力量掩饰了他的五音不全,所以他才能当上一个乐团的帝王?
除去他的歌声,这首摇宾乐真是让人想骂脏话的好,她从不曾在唱片行听过这首歌,莫非是他们的自创曲?
应该换个主唱的。
她含泪的想。
即使中川知哉的美貌在团体内最是出色。
她勉为其难再听了几首歌,不管何种类型的摇宾乐,曲子与编曲都写得非常好,偏偏就那主唱的五音不全破坏了一切。
难道,没有人向他说实话吗?
她敏锐的耳朵受不了持续的轰炸,决定拍拍**回饭店,让她的耳朵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这个乐团出了卡拉ok带,也就是没有歌唱版本的,她会愿意掏出钱来买一张的。
离开pub,凉风习习,后方的大门掩上,隔绝了所有乐音,练书瑀顿时觉得耳朵清静了不少,于是她不自觉哼起了第一首歌。
真是好曲啊。
可惜了。
第四天练书瑀一大清早就起床了。
今天早上的行程是到筑地市场排队吃寿司,怕去晚了人多,不晓得要排到何年何月,所以她算了下电车行驶时间,打算赶上第一班车。
出了饭店门口,眼角余光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迟疑回头,那个就坐在饭店与隔壁咖啡厅墙壁前的花墩上,歪着头睡觉的,不正是五立日不全的中川知哉吗?
他为什么睡在这里?
“喂。”她上前摇了摇他的肩。
一脸睡容的他转醒过来,揉揉惺忪睡眼,朝她抬手招呼“嗨。”
“你无家可归吗?”要不干嘛睡在人家饭店前面?
“你去看过我演唱了吗?”他不答反问。
这人该不会还在执着这点上吧?
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呢?
想想,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他的歌唱实力不是有待加强,而是烂到无比,就算曲子做得再好,也仅能撑一时,还是好心说实话,另找个主唱,说不定乐团就会因此一飞冲天,卖上国际市场呢。
“我看过了。”她点头。“你们乐团的歌曲很好听,是自己做的曲吗?”
中川知哉骄傲昂首“曲子几乎都是我做的。”
想不到自信过剩的他竟然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曲子?练书瑀诧异。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也可以解释他过度膨胀的自信从何而来了。
“不过你没听到最后,对吧?”他指控。
“你怎么知道?”总不会她出去时,被他瞧见了?
“散场时,我去门口盯梢,就是没看见你。”
盯梢?
这个人莫非是野心强大,不准有任何一个人不是他歌迷?
“我大概第五首还第六首就走了。”她坦然告知。
“为什么这么快就走?”随即他一脸恍然大悟“你怕太晚不敢回饭店?你说一声我就会送你回来啊。”这点绅士表现,他还是可以的。
“是因为我忍耐不下去。”她直言道。
“忍耐什么?”他一时想不出听演唱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用到“忍耐”这两个字的。
“我想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她非常诚挚地说“做幕后就好。”
“啊?”他难以置信“我这样优秀的长相,你叫我做幕后?”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暴殄天物?
而且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建议?
莫非是因为他太受欢迎,所以她吃味了?
就说嘛,有哪个女人逃得过中川知哉的魅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