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葬礼以及应付前来祭拜的官员,始终抽不出空,对于审理所发生的事自然也一无所知。
后寝宫——
直到前来祭拜吊唁的官员离去,已经是酉时了,灵堂内只剩下奕咸和奶娘,以及王氏和江氏,还有生前服侍王妃的一干婢女、丫鬟,全都穿着白色丧服,个个神情哀伤地跪在牌位前,不时传来低泣声。
“奶娘”奕咸又看了王氏和江氏一眼,趁没有外人在,这才开口。
奶娘一脸担忧。“世子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去歇会儿?”
“我不累。”他疑惑地问:“徐夫人呢?怎么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看到她?”
“这奴婢也不清楚。”奶娘回道。
听到奕咸这么问,已经跪到膝盖发疼的王氏,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原来世子还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什么?”奕咸歪着头,满是困惑。
王氏瞥他一眼。“就是听说徐夫人被带到审理所去了”
“为何带她去审理所?”他不明白。
“因为有人怀疑是徐夫人把娘娘推到池子里的”王氏呐呐地说。
奕咸气呼呼地站起来。“你胡说!”
而他身边的奶娘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褪尽,捂住嘴巴,免得叫出声来,下意识地望向跪在一旁的月云,像在询问她是真的吗?
月云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回世子当然是真的”跪在王氏身旁的江氏不禁怯怯地启唇。“听说昨天下午有人看到徐夫人到后宫就怀疑是她”
“胡说!”奕咸用稚嫩的嗓音朝她吼道:“徐夫人不会那么做的!一定是你们故意说她的坏话,好让父王讨厌她”
江氏眼圈一红。“真的不是奴婢故意造谣”
“你们胡说!我不相信!”徐夫人待他很好,绝不会害死他的母妃。
王氏试图澄清。“世子,这件事已经传遍王府了”
“我不要听!”奕咸气鼓着嫩颊,索性跪到离她们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不想再跟王氏和江氏说话。
奶娘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赶紧朝月云使了个眼色,要她到外头说话。
于是,两人借口说要上茅房,快步地离开灵堂,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
“怎么不告诉我呢?”奶娘焦急地问。
月云叹了口气。“今天一整天都是人来人往,而且忙进忙出,根本没机会说,也没空去审理所打听消息。”
“没想到会连累了徐夫人”原本想要等娘娘的丧事办完,请求千岁让她回老家一趟,便不打算再回来,也把自己就是害死娘娘的凶手这个秘密带到阴曹地府去,不料中间出了差错。
“你该不会想去跟千岁认罪吧?”月云抓住她的手。“世子要是知道是你害死娘娘,不会原谅你的。”
奶娘心头为之一酸。“可徐夫人是个好人,世子也很喜欢她,王府里有她在,我也可以安心,绝不能让她顶罪,别担心,人是我亲手推下去的,这件事跟你无关,所有的罪名由我一人扛起,你只要想办法脱离奴籍,然后回老家替双亲守坟就好,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吗?”她啐骂一声。“这几年多亏有你听我诉苦,我才能熬这么久,等到今天这个机会报仇,要不然要不然我早就一刀杀了她像她那种不把奴才当人看的女人,应该被千刀万剐”
要不是为了筹银子帮生病的爹娘请大夫,没人愿意卖身为奴,当个任由主子打骂的畜生,但连见双亲最后一面,回家奔丧都不准,无法尽最后一丝孝道,可知她心中有多怨多恨?就算将来会下十八层地狱,她也不后悔今天这么做。
“我何尝不也跟你一样,就算世子无法原谅我,我也认了,只要他从此平平安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奶娘语带哽咽,世子虽不是她所生,但视如己出,实在无法再眼睁睁看他受到娘娘的苛待。
“等服千岁认罪之后,我就可以去找死去的相公和孩子一家团聚,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见到他们,再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了。”
月云点了点头,流下泪来。
“你自己要多保重。”奶娘这么说着,两个相知相惜的女人握紧彼此的手,做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