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
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她依然有些紧张,几乎有些晕眩,怀疑自己鲁莽的接了一个烂摊子,可当她忙着深呼吸,镇定自己时,她听到他的声音在楼下内庭广场里响起。
她偷偷探头从窗户往下看,他在广场上,对着几个被他叫出来的仆人说话。
她听到些许字眼,像不是女巫、总管、必须听她的命令。
很好。
他在说明她的事情,她松了口气。
没多久,一位小厮牵出一匹马,他翻身上马,骑马走了。
然后,她看见两位女仆,扛着一锅水从某扇门里走了出来,那锅水冒着白烟,是她要的沸水。
她以为她们会直接把水抬上来,于是开始扫地。
谁知等她把地上那堆都不知放了多久的灯芯草扫干净,却久等不到人来,她探头再去看,才发现那锅沸水被放在塔楼门口,两位女仆不见踪影。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她们还是怕她,只得自己下楼。
那锅水太重了,而且仍在冒烟,她无法轻易将它抬上楼而不打翻它,她深吸口气,走到门外。
几个原本在广场上打扫的人,一见她出来,立刻又做鸟兽散。
她镇定的看着那些紧闭的门窗,认出方才那间女仆抬水出来的房门,便鼓起勇气,穿越广场,走上前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惊喘声,但没人开门。
如她所想的,这些人怕她,比她怕她们多。
她没再费事敲门,直接开口扬声:“我知道大人方才和你们说了,我是新来的总管,我需要有人把水抬上塔楼,你们必须帮我,还是你们想违抗大人的命令?”
她不喜欢威胁别人,但她真的需要帮忙。
门内一片安静,她等了半晌,然后,终于,那扇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女仆服装,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后,另一个女仆躲在她后面,瑟缩颤抖着。
那两个女仆年纪都不大,顶多才十四、十五岁,虽然来开了门,却仍一脸惊恐,结结巴巴的道:“小姐夫人对不起我呃我们不是”
见她们俩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暗暗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开口问。
“你叫什么名字?”
“苏菲亚”
“你呢?”她挑眉问
另一个胆小的女孩。
“丽、丽莎”
她看着那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孩,道:“我叫凯。大人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两个女孩害怕的点头。
“既然如此,现在去帮我把那锅水抬上楼。”
“是。”她们齐声应着,像两只小半子一样,匆匆挤了出来,经过她时,两人死命闪避着她,生怕碰到她,就会当场中毒身亡似的。
她无力控制她们的行为,只能暗暗再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塔楼,指使她们协助清洁那房间,并用沸水擦洗木头地板,然后搬来桌椅和床板。
结果后来一问,这两个小女仆其实已经十五六岁了。
这城堡里没有干净的床单,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到主城楼的大厅,拆下了那挂在墙壁上的挂毯,卷起来拿到塔楼去铺在地上,她的行为让两位小女仆惊慌失措,不过她们俩一点也不敢阻止她。
马厩的小厮路易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她本来以为他是成人了,但近看才发现他年纪也很小,只是长得比较高,而且瘦得要命,像是挂上了布袋的木杆子。
她逮到他躲在马厩里,命令他一起帮忙移动那些病人,又叫那两个女孩烧了另一大锅滚水。
她在另外几间房也逮到了几个瘦弱肮脏的孩子,叫他们一起帮忙。
没有多久,她就发现这城堡里,大部分的人都早已病到,这里年纪最大还能行动自如的,是十六岁的苏菲亚。
她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除了病倒的那几个,她在这城堡里看见的全都是半大不小的青少年,和年纪更小的孩子。
而且他们无论男女都肮脏得要命,不管是这座城堡,抑或是这些孩子,或那屋子里的病人,通通都需要彻彻底底的刷洗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