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
看着软趴趴瘫在沙发上的纪已凉,忍着她一进门就像大王巡视领土的将房子各处都看过一遍,夏颉冷眼的拉开领带,口气又回到一贯的疏离。“今天不是例假日,你为什么在街上游荡?跷课了?”
“我不用去学校,我在家自学。”如今暑假过了,寒假又还没到,她只有这么个理由可以搪塞。
会在家自学的人约莫分成两类,一种是和社会格格不入的中辍生,一种是家里有计划培育的天才。
她属于哪一种?
哪一种都不像。
“满嘴谎话!”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又何必问?”
“你来路不明,我可不想到时候要背负拐带孩童的罪名。我不管你在家自学还是去学校上课,你这年纪了,出门不带脑子吗?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没有长辈告诉你现在的坏人都是临时起意的,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你一落单,对你有企图心的坏人怎么不会盯上你?”
这小表真不可爱,恨得他牙痒痒的。他的牙齿向来健康,却接二连三被她气到磨损严重。
她像块好吃的糖,去到哪都散发着诱惑力。
“我的长相碍到你喔”她很没眼色的小声回了嘴,也不确定他听到了没有
她确定他听见了,因为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意味深长。她低着头,委屈的对戳着手指,心里想的却是
终于要爆发了吗?
还挺能忍的。
她以为在车上就会捱骂了。
“都你那张脸惹的祸还敢顶嘴”
“那么生气,看我不顺眼,去找我妈算帐好了。”这是遗传,难道要她把dna换了,重新去投胎吗?
夏颉噎到。“你家住哪?给我你家中的电话,我叫人来把你接回去。”
鸡同鸭讲,鸡怒了。
她摇头。“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走。”
“如果你一直这么不干脆、答非所问,了不起我麻烦一点,叫人去查,我不相信有什么是我想知道却查不到的。”
她僵了僵,虽然不是很清楚这男人的来历,但是开那么一家漂亮的店,开的是一辆进口好车,拥有这间精华地段的高级公寓,加加减减一看,他身家不简单,恶势力应该也有那么一些,要是真的扯到警察那里去,那么她的底就会见光了。
见光的结果,她不敢想。
基于安全考虑,她应该要吐实的,心里拔河得厉害,可嘴巴还是不饶人。“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没有爸妈,他们都不在了,你到底要叫我去哪里生一对父母给你?”
本来每天都看得见的人,却在一次公路上的连环大追撞里,就这样失去了。
她记得那天妈妈目送她上班,还叮咛着她车子要开慢一点,晚上要准时回来吃饭,住在宾州的阿姨会来作客,妈要去买阿姨爱吃的菜
她哪想得到,她从那天就成了孤女。
她忍了很久的痛,到今天,还不能释怀。
他沉默了。
“你住哪?没有监护人了吗?”
她的表情痛苦隐忍,又一副倔强到死也不要人家同情的模样,听在他耳里、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其实是一只被丢弃的小动物。
他的心一拧,流过了什么。
“我都几岁了,需要什么监护人?我还巴不得没人管,不用人照顾,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到几点都没人念,自由得很。”
他能不能不要那么啰唆?她又不是他的孩子,打破砂锅还问到底呢。
“最后一个问题。”
家里没大人可是她这样一个人在街上乱晃,也不是办法。
“你真的很啰唆欸,大叔。”
“我没那么老,不准叫我大叔,下次再不听话,我把你的耳朵拧下来。”刚刚软了的心肠当作自作多情,这小家伙根本不值得同情。
“谁叫你一直叫我小表小表的,我有名有姓!”
“你叫什么?”
“纪已凉,已经的已,天凉的凉。”
“好,纪已凉,你哪来的钱?”
“你知道我有钱?你翻我的背包?”她警觉起来,已经半搭上的眼皮整个瞠开来了。
“你还敢说!”他弹了下她的额头,还满用力的。“你不知道财不露白?那天你在咖啡店付帐的时候,一整个背包的钱就那样摊在阳光下,谁看了不会眼红?真是笨到教人生气。”
又捱骂了,她这辈子的纪录都破在这男人身上。她摸着被弹的额头,小脸闪过一丝晦涩。
他是她的冤亲债主吗?
“那是我逃亡的经费”
“嗯?再说一遍。”他目光转为精烁。
“我是说那些钱,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她急转弯,面不改色的扯谎。“我不相信银行,也不相信那些亲戚,要不带着走,早就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哪有我的分?”
“要把钱收好,别带着到处乱跑知道吗?”他蹙眉,她对社会环境偏激的不信任,这个孩子举止行为早熟也就算了,现在多的是这种小大人的小表,但是她又身怀鉅款,根本是危险的、移动的不定时炸弹。
“钱带在身上,要花比较方便。”
对她来说,没有固定落脚处,也不敢有落脚处的她,被那些混蛋逼得只能以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活下去,他以为她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