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替他挣钱,这总该叫你睁开眼睛了吧?我们明天就给巴伯兰妈妈写信。”
可是,第二天我必须训练卡比。我把它抱在怀里,不时吻吻他的鼻子,向它轻声地、耐心地解释我对它的期望。可怜的狗!它是在用怎样的眼光看着我!在用怎样的神气听着我!
我把牵狗的绳子放到阿合手中,又作了进一步的解释。卡比真是条聪明、温顺的好狗,它跟随我的两个弟弟走了,脸上露出悲哀的样子,然而决没有反抗的意思。
我和马西亚呢,我父亲要亲自带我们到一个赚大钱的地方去。我们穿过整个伦敦,来到了这个都市的一个地方,那里尽是带有柱廊的漂亮住宅和两旁有花园的好看的林荫马路;我发现在这些有着宽阔的人行道的漂亮马路上,根本没有衣衫褴褛和面黄肌瘦的穷人,只有服饰艳丽的阔人家的太太和那些车身亮得如同玻璃、由头上扑了粉的魁伟的车夫驾着的、套上骏马的华贵马车。
伦敦西区距离贝司纳尔格林很远,因此我们很晚才回到红狮院。当我又见到卡比的时候,我的心放下来了,它虽然满身污泥,但神态是欢乐的。
我因重新见到卡比而感到如此高兴,连忙用干草给它擦了又擦,还用羊皮袄把它裹起来,让它睡在我的床上。我们两个谁为了谁而感到这样欣慰,这是不容易说清楚的。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我和马西亚每天早出晚归,在这个区或那个区演我们的节目,至于卡比,它每天都由阿合和南德带着出去,它有它的节目要演。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父亲对我说,我第二天可以带卡比出去,因为这一天他要把阿仑和南德留在家里。
这件事使我们高兴极了,我和马西亚商定,打算第二天靠卡比去好好挣一笔钱,好让父亲从此把卡比永远还给我们。既然这是关系到夺回卡比的大事,我们决定哪怕再辛苦也要把明天的节目演好。
早上,我们给卡比认真地打扮了一番;吃罢早饭,我们便向那个由经验告诉我们的、有着最“肯掏钱的贵宾”的区出发。要去那里,我们必须在伦敦作一次自东向西的穿行,也就是说,要经过霍尔本街和牛津街。
但是很不幸,浓雾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消散了,这对于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性是不利的。这个天,只有伦敦上空才有的这样的一个天,是一大片桔黄色的蒸汽般的云层,街上弥漫着灰色的烟雾,几步以外你就看不见东西了;没有人走到街上来,他们宁肯在窗背后听我们演奏,他们几乎看不见卡比。一想到这一天的计划可能要落空,我们感到很恼火,马西亚就骂开了,“这该死的‘雾1’!”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几分钟之后,雾给我们帮了大忙。
1 原文是英语。
我们走得很快,让卡比紧跟在我们后面;这种时候,最好不要用绳子控它,因为只要向它发一声名熟悉的口哨声,它一定会奔跑着跟上来的,这比用牢固的链子强拉着它快跑要好。我们很快到霍尔本街。大家知道,霍尔本街位于伦敦的繁华的商业区,它在伦敦是行人最多的街道之一。我突然发现后面的卡比不见了。它怎么啦?真奇怪!我走到一条小街的尽头停下来等它。雾很大,能见度很低,所以我只好轻轻吹着它听得懂的口哨。我心里有点担心,生怕别人偷走了卡比。正在这个时候,它奔过来了,嘴里衔着一双羊毛袜子,尾巴摇个不停。它把前肢趴在我身上,把袜子递给我,让我接住。它似乎有点洋洋得意,好象成功地演完了一场难度很大的节目后,来向我请赏似的。
这一切全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发生的,我被弄糊涂了。马西亚一手迅速接过袜子,一手把我拉到小街上。
“快走!”他对我说,“但别跑!”
过了几分钟,马西亚才向我说明逃走的理由。
“刚才我和你一样,正嘀咕这袜子是怎么来的,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小偷在哪里?’这小偷,你知道,就是卡比。没有这场浓雾,我们早已被当作小偷抓起来了。”
我完全明白过来了,我惊呆了。他们竟把善良诚实的卡比变成了小偷卡比。
“咱们快回家!”我对马西亚说,“你用绳子把卡比拴好。”
马西亚一句话也不说,我们迅速回到了红狮院。
父亲、母亲和孩子们正围坐在桌子旁忙着叠布。我把袜子往桌上一扔,阿仓和南德见了高兴得笑了起来。
“这是双袜子,”我说,“是卡比刚偷来的;有人把卡比教成了小偷,我希望这不过是为了好玩才这样做的吧!”
我讲的时候,人有点发抖,但我的语调从来也没有这个时候那样的坚定。
“假如不是为了好玩,”父亲问,“那你又打算怎样呢?我要你把话说清楚。”
“我就用绳子把卡比的脖子捆上,尽管我喜欢它,我还是要把它淹死在泰晤士河里;我不愿意让它成为小偷,我自己也不愿意做贼。如果我现在知道,我和卡比总有一天会变成小偷的话,那我这就带着它一块儿去淹死在这条河里。”
我父亲死死盯着我的面孔,做了个由激怒引起的、好象要把我掐死的动作,我感到他那双眼睛在烧灼我。然而,我不低头,不闭眼。他的紧绷着的脸慢慢地松开了。
“你说得有道理,这不过是个玩笑罢了,”他说,“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卡比从今以后只和你一块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