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十二峰,峰峰纤丽,峰峰秀拔。
朝云峰巅,向西的一面,有片矗立二十丈的奇陡峭壁。
这片峭壁,不像其他峭壁那般地鲜苔满布,滑不留手;而是壁面光滑洁净,只稀稀疏疏的挂着几条藤蔓。
在这片峭壁半腰,也就是约莫八九丈高处,有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恰好被几根藤蔓所遮,如果不是有心,或是仔细看,很难发觉它的存在。
这个洞口,虽只有半人高,但踏进洞口几尺之后,却便豁然开阔,不但能容二人并行,而且可直腰抬头。
洞道颇称境蜒曲折,也不过十丈深浅。
洞底,是间半出天然、半出人工的石室。
石室不大,凡榻、桌、凳、几,皆为石凿,点尘不染,朴实幽雅,看上去,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巫山多猿,但这岩洞不似为猿猴所据。
丝毫不差,这洞内石室中住着有人。
人,不止一个,是两个人儿。
这两个人,此刻一个坐在榻上,一个坐在几旁。
榻上的,黑纱晚装,玉骨冰肌,粉面白皙欺霜,艳压尘寰,风华绝代,是那因性格孤傲任性而被呢呼为“红粉罗刹”的古兰。
几旁的,长发成合,一袭道抱,黑纱覆面,气质超人,圣洁高贵,是那神秘道站“虚幻”
古兰,螓首半俯,娇靥上的神情,是一片凄楚、哀怨、悲愤,冰冷的面颊上挂着两行泪渍。
这位绝代红粉,内外俱刚,从不在人前掉泪,甚至当着四位师兄。却不知怎地,如今她竟面对一个缘仅一面的神秘道姑珠泪双垂。
这,只有古兰一个人儿明白,她面对任何人可以忍泪,唯独对这位神秘道姑,她不克自持,情难自禁。
至于真正的原因,则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道姑,因黑纱覆面,难窥面部表情,不过,覆面黑纱后,那清晰可见的目光,却难掩她心中的怜爱、同情。
石室中,一片沉闷的寂静。
但,这只是暂时的。
未出片刻,便有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那是古兰。她缓缓抬起滚首,望了道姑一眼,轻启檀口,话声幽幽,极其凄婉动人。
“及时救援,保全清白,这种恩德,古兰不敢言谢”
道姑微微一笑,截口说道:“姑娘,这谈不上恩德,我也并不希望什么感恩图报,你我都是女儿家,清白重于性命,这是应该的,假如遭逢危险的是我,姑娘也必会出手救援的。
对么?”
古兰悲凄一笑说道:“也许你对,不过,无论你怎么说,这保全清白的殊恩,古兰都会永铭心中,终生不忘。”
道姑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想跟你多辩了,随你怎么说吧。”
古兰没说话,但旋即面堆寒霜,目射煞气,倒挑黛眉,一口贝齿咬得格格作响,道:
“可惜那禽兽不如的万恶淫贼已被我大师兄击毙,不然”
“姑娘。”道姑微笑说道:“万恶淫为首,蓝漫蝶他该死,也是他糟蹋妇女、毁人清白的报应,唯实际上更该杀的却另有其人,姑娘可知道么?”
古兰呆了一呆,道:“我不懂。”
“何止不懂!懂了你也难信!”道姑道:“姑娘恐怕还不知道蓝漫蝶只是一个受人支使的工具,真正要加害姑娘的,另有人在;这是一桩手段卑鄙、布局巧妙的无耻大阴谋。”
古兰有点懂了,黛眉一挑,道:“是谁?”
道姑抬眼凝注古兰。“这话我本不应该说,可是为了姑娘,我又不能不说,姑娘可还记得上次临别,我提醒姑娘注意的那些话了?”
古兰神情一震,霍然变色,道:“你是指我大师兄?”
道姑道:“事实如此,我只有明告。”
古兰猛然站起,满面怒容,但终又缓缓坐下,颜色稍改,目注道姑,冷冷挑眉说:“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便对你怎么样,请你”道姑淡笑接口道:“姑娘,无须那么多顾虑,我说过,这谈不上恩德”
美目怒射寒芒,话声忽转任重:道:“姑娘,令大师兄跟我无冤无仇,我犯不着挑拨离间,恶意中伤,陷人不义,若不是为着姑娘今后安危,一生幸福,我更不必自讨没趣
”
古兰冷然道:“你有什么证据指我大师兄”
道姑道:“我明明知道,但我没有证据,可惜蓝漫蝶已被杀之灭口,不然姑娘倒大可以问问他。”
古兰冷笑道:“你这话等于没说。”
“不错,我也知道。”道姑郑重说道:“我更承认这一阴谋筹划得至为高明,姑娘虽身中销魂丹毒,然神智尚清,令大师兄在击毙蓝漫蝶后所做何事,我认为姑娘应该比我清楚。”
古兰娇靥一阵飞红,冷冷说道:“‘销魂丹’邪恶无伦,我大师兄也是被害人,情有可原,说来说去全是蓝漫蝶一人作的恶。”
“这正是高明所在。”道姑说道:“也正是要姑娘这么想,情有可原。图谋得逞,罪恶却全归蓝漫蝶一身,高明得可以瞒过任何人,任谁都相信令大师兄跟姑娘一样地都是被害人;但,姑娘,你怎知令大师兄也中了‘销魂丹’之毒?”
古兰冷然反问:“既进房内,任何人均难幸免,你又怎知他”问得好!“道姑一笑截口说道:“姑娘,身中销魂丹邪毒之人,他还会举手熄灯么?”
这一问,古兰哑口,惊了心,娇躯一阵颤抖,脸色连变,久久方强忍胸中激动说道:
“那有可能我大师兄未受其害,而发现另有来人。”
道姑道:“谁?”
古兰道:“你!”
道姑突扬轻笑,道:“这么说来,姑娘是认为令大师兄并未受‘销魂丹’之害了?”
古兰答得好:“根据当时情形看来,有此可能。”
“姑娘!”道姑美目深注,道:“你很会说话,也一直极力为令大师兄辩护,他若知道,而稍有良知,应该羞煞愧煞”
顿了顿话锋,接道:“姑娘,你恐怕还不知道,‘销魂丹’歹毒霸道,是蓝漫蝶仗以为恶的独门凶物,若没有他特殊解药,任何人难逃其害!固然,内功精湛之人可以闭息,但既然闭息便不能再动真力,令大师兄入房后曾对蓝漫蝶做致命一击,这致命一击,不提聚真力是办不到的。那么,令大师兄何以没受毒侵?这应该容易解释,也不难明白,令大师兄持有这种邪毒的解药,特制独门解药何来?姑娘,你自己想吧。”
古兰娇躯又是一阵轻颤,娇靥上阵白阵青,虽仍图为宫寒冰辩护,但是心灵跟话声都起了颤抖:“那有可能我大师兄已受其害。”
“姑娘!”道姑淡淡说道:“莫忘了他以指风熄灯之事。”
古兰不辩了,娇靥一片蓝白,美目圆睁,黛眉倒挑,失色香唇起了阵阵抽搐,默然不语。
良久方木然说道:“你既飞身入房救我,也动真力,为什么你没”
道姑截口道:“姑娘,我也未能幸免,只是我在临走时顺手搜到了蓝漫蝶藏在身上的解药,没有它,我也救不醒姑娘。”
古兰娇躯颤抖加剧,香唇翕动,喃喃说道:“他这是何苦!
名分已定,只要我愿意,迟早是他的人,他为什么要以这种卑下手段对我,为什么
“显然,古兰她相信了,心中如刀割般痛苦,但那只是痛心,只是悲怒,只是不满意宫寒冰这种做法。
别的,她没有想到。
心虽更冷,师兄妹的名分犹在,她并未因这件事否认了宫寒冰在她心中的那大师兄地位。
其实难怪,大师兄对她百般爱护,曲意容让。
虽然没有情爱可言,但这份犹比手足的感情,是深镌心内,永远不能抹煞、永远不能够忘记的。
她只认为大师兄不该这么做,鄙视大师兄这种手段,别的,她没有牵涉在一起,只因为他是她心目中的大师兄,已经很久很久了。
道姑回答了她那自言自语的问话,道:“姑娘冰雪聪明,似乎不应不懂。姑娘,就因为你迟迟不愿意,你对他没有情爱可言,再加上南宫大侠的再现武林,并进了‘古家堡’,近在身侧,你对南宫大侠难以自禁的情爱流露,你对他的始终冷漠,使他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先行占有你,免得夜长梦多,好事成空。
其实,他错了!完全错了!纵然占有一个人的身体,而心仍他属,又能获得什么?他应该考虑考虑后果。“古兰唇边再起抽搐,缓缓垂下螓首。
石室中,又恢复一片沉重的寂静。
半晌,道姑一声轻叹说道:“姑娘,事情已成过去,别再想它了,好在姑娘依然故我、清白未污、白壁无瑕,仍是无羞无愧的女儿身”
古兰猛抬螓首,毅然说道:“我不会再想,永远不会再想了,这一辈子我也不再返回‘古家堡’了。你如不嫌弃,希望能跟你做个伴儿”
“姑娘。”道站说道:“我欢迎之至,只恐怕我这居处会委屈了你。”
古兰道:“我先谢谢了,恬淡无涉,清清静静,虽苦也甜,何况古兰不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
道姑笑了笑,道:“人,都有个家,不能说不回家、不要家。
我希望姑娘这只是暂时的,‘古家堡’姑娘生于斯,长于斯,日后总还是
“”日后事日后再说吧!“古兰勉强一笑,凄婉无限。”世事变幻无穷,谁知道日后是个什么样子?”
道姑淡淡一笑,道:“姑娘,别做如是想,这种想法可怕得很;实在说,我很羡慕你,我虽是出家人,那是情非得已,因为我有家归不得。”
古兰随口问:“你家在何处?”
道姑答得妙,也有点避实就虚,说道:“我,到处为家,独来独往,无拘无束,不属于任何门派。”
古兰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是问你未出家之前的家。”
这一问,道姑似乎无从躲避,无如,她答时并未显得困难。
“离此不远,我原籍北京,寄居陕西。”
古兰美目凝注,紧逼一句:“陕西太大了点儿,总该有个小地名。”
道姑深注古兰一眼,答得更妙,但越见有意闪避。“出家多年了,我已经忘了那地方叫什么。”
古兰仍不放松。“人忘了住地名称,这倒是首闻。”
道姑笑道:“姑娘,我这情形就是姑娘生平仅见。”
显然,她不愿说。
古兰笑了笑,望着她道:“你似乎有很大的隐衷?”
道姑身形微震,道:“是么?人都有隐衷,司马君实所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说法,是有特定界限的事。本没有不可言的,那只在愿不愿言而已,我相信司马君实他也必有不愿对人言之事,对么,姑娘?”
这番话,高明无以,既说明人人皆有隐衷,不足为怪,又复籍司马君实为据,暗示她不愿对人言。
无奈,古兰仍不放过她,道:“不然,像我就没有隐衷。”
“不然!”道站摇头也做此同样口吻,道:“姑娘有隐衷,只不过尽被我知,已不成其为隐衷而已。像姑娘倾心南宫大侠,不克自拔之事,若非我已知道,姑娘愿意轻易对我启齿么?”
道姑好辩才,古兰哑了口,脸一红,无词以对。
好半天才淡然一笑说道:“我平常总以为自己口舌还差强人意,如今才知实在笨拙得可以,面对高明,只有甘拜下风。”
“好说。”道姑嫣然笑道:“那是姑娘过奖,也是姑娘谦虚,更由于我所言皆事实,事实如铁,理当胜过任何雄辩。”
古兰美目凝注,异采闪漾,突然一叹说道:“我不再多问其他了,因为那是自讨苦吃,我也不想知道你的隐衷,只希望你答应我一点”
道姑微笑接口:“取下覆遗物,示人真面目,是么,姑娘?”
好厉害!
古兰一叹摇头道:“看来我处处落你后着,在你算中,不错,我就只这点要求,愿不愿全凭你,古兰不放强人所难。”
道姑一笑,说道:“姑娘才是真正好口才,话已出口,我怎好让人下不了台,你说是么,姑娘?”
古兰娇靥飞红,没开口。
道站却一笑道:“姑娘,示你真面目未尝不可,但从此取下覆遮物,我碍难从命,懂么,姑娘?够么,姑娘?”
古兰懂,自然懂,不知怎地,心中一阵汹涌激动,她简直渴望已极,急不可待,猛地一点螓首,道:“懂,我懂,够了,哪怕是一眼。”
道姑美目深注,突闪异采。“姑娘当真那么想看我这张脸?”
古兰没说话。
道站自己却道:“这一问,问得多余”
笑了笑,接道:“在姑娘想象中,我这张脸是什么样儿呢?”
古兰不能不开口了,她未答先问,道:“一定要说么?”
道姑道:“我也有这么个要求,请姑娘先答我一问。”
古兰想了想,皱起黛眉。“我无法形容,至少,该使古兰自惭形秽,黯然失色。”
道姑笑了。“多谢姑娘,自惭形秽、黯然失色未必,无法形容倒是真的。姑娘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请姑娘镇定心神,别被我这张见不得人的脸吓坏了。”
伸手向耳朵边摸去
陪腕一翻倏沉,庐山真面目顿时呈现。
只那么一瞥,古兰心神猛震,立即怔住。
美目圆睁,擅口半张,要不是玉手掩得快,一声骇然惊呼非冲口而出不可;还好,她总算及时掩住了。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冰冷残酷,不容她不信。
那张脸,看它的周围轮廓,云鬓如绘,粉腮似雪,确是美到了极点。
但那本应风华绝代、清丽出尘的娇靥中央部位,自眼以下,却使人触目惊心。
鼻子,塌扁而斜歪,口,朱唇翻裂,厚薄不一。
那本该吹弹欲破、娇嫩无比的粉面双颊,肉色赤红,像剥了一层皮,且疤痕斑斑、惨不忍睹。
想象中的西施、王墙,变成了无盐、嫫母。
丑而可怕!
是天仙化人,也是摄魂厉鬼。
望之,真能令人毛发惊然,不寒而栗。
但,眼以上,那双美极凤目,清澈深逐,一泓秋水般,放射着令人不忍不看,却又不敢正视的圣洁光辉。
一双远山般黛眉。
欺雪赛霜,代表着智慧的白皙粉额。
以及那一口编贝般晶莹玉齿。
仍是美的,美得罕绝尘衰、举世无匹。
由此,证明自己的想象并没有错。
道姑,本来是个天仙小滴的美人儿。
丑陋可怕的一切,那出请人为,并非天生。
天生还好,人为,那就太残酷了。
是天炉红颜?
是
古兰,好半天才走过心神,美目深注,无限歉然,打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同情,悲痛难受,滚首半俯,低低说道:“我没有想到,私心至感抱歉,至感不安。”
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道姑也听见了,她很泰然,也很洒脱,笑道:“姑娘别这么说,这么说我更不安。一具臭皮囊,什么才是真面目?不必为我惋惜,为我难过”
顿了顿话锋,接道:“非上上人,无了了心,我不是超人,很难做到忘我。本来,在容毁之当初,我也很伤心,甚至痛不欲生,几度寻死。这本难怪,女儿家谁不爱美?然而,如今我想开了,想通了,看破了!古来多少所谓美人,到头来还不都难免黄土一杯,白骨一堆?有道是: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人无怀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唯方寸一地,灵性二字才真,对么,姑娘?”
古兰微皱黛眉不语。
显然,她仍未能释然。
道姑美目轻注,一笑道:“姑娘,东海水曾闻天定波,世事何须扼腕!北郎山未曾留闲地,人生且自舒眉,你这又何必?”
古兰眉头未展,也仍未开口。
半晌,才眉梢微挑,道:“看来你是超人,我不如你多多,遗恨终生伤心事,你竟能处之泰然我可以”
倏然住口不言。
道姑道:“你可以什么?姑娘。”
古兰微摇螓首,强笑说道:“没什么。”
道姑笑了笑,道:“姑娘,我可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
古兰道:“我也是。”
道姑笑道:“那么,何顾虑之有?我并没有把它看作什么遗恨伤心事。”
古兰脸一红,想了想,凡自犹豫。
道姑笑了,笑得自然,毫不勉强。“也真是,我何必等你问?这张脸是被人害的。”
虽早在意料中,仍免不了变色,而且,不知如何,古兰她竟感同身受,眉宇间陡现悲愤杀机。
“姑娘,别这样!”道始反倒柔婉慰劝。“我自己知道,那害我之人,本意不在毁我容颜,他只是想杀死我,他出我不意由背后猛击一掌,自以为已把我杀死,其实我并没有死,不过这比死更惨,我负伤昏厥倒地,头部不巧地正好压在一株毒草之上,以致这张脸”
笑了笑,住口不言。
话虽未说完,却已经够了。
古兰陡挑双眉:道:“是仇家?”
道姑微微摇头,道:“我没跟任何人结过仇怨。”
古兰动了一下美目,道:“那么”
道姑截口说道:“一个‘贪’字害人,那人是要抢夺我手中一样东西。”
古兰道:“应该很贵重。”
“当然!”道姑道:“不是贵重东西,也不致使他骤起凶心、杀人抢夺。”
这话不错。
古兰道:“能告诉我是件什么东西么?”
“可以。”道姑道:“不过,时机未到,目前恕我还不能奉告。”
想必,这又是一桩隐衷。
她不说,古兰目是不便再问。
沉默了一下,道:“那人是谁?”
道姑摇头说道:“不知道。”
背后下手,出人不意,攻人无备,一掌即被震昏,道姑她当然无从知道,古兰这时才猛悟自己这句话问得多么糊涂、多么多余!
娇靥微微一红,没再说话。
道姑看在眼内,心中了然,笑了笑,又道:“我暗中侦察多年了,一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线索,有了一点眉目,不过事关重大,我不敢轻易肯定,还有待求证。”
古兰点点头,仍没开口。
道姑又道:“因为当年之事对方没留下一点痕迹,所以这求证的工作,很难进行,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很快地找到他,而且绝不会有错。这个方法,我本人不能出面,必须有人代替我,所以,我想请姑娘帮个忙”
古兰投立即回答,美目凝注,反问:“你认识我、警告我、救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道姑坦然承认,正色点头。“但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不找别人而找你则另有原因;我们都是女儿家,见危不救,我还不是那种人,再者,我想结交你这位绝代红粉,我心仪已久,一见你之后,不知为了什么,我更觉得你十分投缘。”
按说,线仅两面,道姑行迹神秘漠测高深,这种话,任何人都难相信,但,古兰她竟深信不疑。
这,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所以然。
也许,这正是那一个“缘”字。
要不,就是道姑的话,具有令人不忍不信的威力。
古兰心中激动,目闪异采,默然未语。
道妨一笑说道:“姑娘,交浅言深,我也自知难”
她误会了,其实,古兰此刻恨不得张开粉臂,紧紧抱着她,叫她一声姊姊。
这种感情,早在古兰看见她第一眼就产生了,如今,这种感情的激动,更为强烈。
道姑话未说完,古兰便摇头接口:“你该知道,古兰她不是那种人,要不然,她怎值得你曲意结交?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任何艰险不辞。”
道姑美目凝注,道:“姑娘,我不希望这出诸你所谓的报恩。”
古兰正色摇头。“绝不是,但我说不上理由,我只能说我仰慕你、敬你、爱你,可能这就是你所说的投线吧。”
道姑美目中异采大盛,竟然泪光闪闪,夺眶欲出。
但,刹那间,她又收敛得一伽平素,微笑说道:“我谢谢了,这件事不急,以后再说吧,那天我跟你提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是不是仍“古兰立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截口说道:“我不愿以恩换取他的心,这样不好。”
“姑娘。”道姑说:“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我却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
古兰道:“怎么样这都显得有点勉强,而非发乎自然,出自衷心。你知道。情,勉强不得,也不能有一丝其他成分。”
这道理千对万对。
道姑似乎无辞以辩,沉默了片刻,望着古兰笑道:“姑娘,你令人既敬且佩,姑不论是否以恩换心,他总是姑娘的朋友,而且交非寻常,站在朋友立场,帮助他,帮他侦破多年未破的杀妻悬案,助他报雪多年含恨的杀妻之忧,这应该义不容辞。”
事不关己,何须如此?
看来,道站是个难得的热心人。
古兰目射疑惑,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道姑笑了,遣:“你这不是交朋友应有的态度,请只管问。
我当袒露肺腑,掏心为姑娘释疑。“古兰脸红了,无他,是被人窥破心思,想了想,道:“事不关己,我总觉得你”“姑娘。”道姑眨动美目,嫣然笑说道:“事不关我,却不能说不关你;你我虽缘仅两面,但彼此却有知己之感,我敢说我们之间的感情,要较请别人数十年的朋友来得深厚,姑娘以为对么?”
事实如此,古兰怎么否认?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啦!”道姑微笑说道:“知己朋友,不分你我,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为什么我不能热心?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姑娘?”
好会说话!古兰脸红了,也语塞了。
她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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