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秋安戴着棒球帽,一只手抓住帽檐,一只手插兜里,低着头快步行走。
他在小屋里呆不住了,戚凌仍旧神出鬼没,他吃了整个礼拜的泡面和火腿肠,嘴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打算趁现在中午人不多,到附近看看弄点什么回去改善伙食。
这还是陶秋安变成通缉犯以后第一次外出,他发现自己胆子没有预想的那么大,路人多看上一眼都会让他心惊肉跳,只能尽力不要让自己显得慌张。
突然间,有两个男人抓住了陶秋安的肩膀,把他强行拖上一辆灰色轿车。
陶秋安吓懵了,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塞进车里,当他看到一张熟人的脸时,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哟,小子,好久不见了,急着去哪呀?”刀疤黄说。
“黄老板”陶秋安稳住了发抖的声音,扯出一个假笑来:“您也不缺那十万块举报奖励,能不能就当没看到我?拜托了,我这还有事呢,改天再请你喝茶。”
刀疤黄靠在后座上斜眼打量他:“还说自己不是干大事的人,跟我谦虚呢?”
陶秋安欲哭无泪:“我真的什么大事也没干过,冤枉啊,大人!”
“是被黑脸鬼连累了吧?那家伙,哼”刀疤黄换了个姿势,从西装口袋摸出名片来:“当初你非要跟着他,我也只能说活该,不过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有事就打个电话,不太难办的事我还是会帮一把。”
陶秋安双手接过名片,几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在他后来才知道自己是杀死人家侄子的真凶,否则早就露馅了。对于刀疤黄,因为陶秋安心中有愧,看着他也顺眼了许多,起码他比段家的人磊落,没有私下为难过他们两兄弟。
他不敢指望刀疤黄向自己报恩,只祈祷别报仇就行了,阿门。
从轿车里下来以后,陶秋安进了一趟超市,杂七杂八的买了好些东西。当他两手提着购物袋回到天台屋,一进门,就看到戚凌也在,而且脸色不大好,阴阴沉沉的。
陶秋安起先有点心虚,不过赶紧调整心态,摆个脸色就战战兢兢的,太没出息了。
“你回来啦,饿不饿?我打算炒个饭吃,咱中国人不吃饭怎么行。”
戚凌不吭声,抱着胳膊靠在物架上。
陶秋安懒得管他,把现在在屋子里翻到的电饭锅和电磁炉搬出来,这两样电器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都蒙上灰尘了。他埋头忙活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先弄出一碗芥菜咸蛋汤来,再把煮熟的米饭倒进锅里翻炒,撒了些配料进去,满屋子都是食物的香气。
屋里没有椅凳,陶秋安就腾出一块空地来,布好碗筷盘腿坐在地板上:“喂呀,给点面子尝下味道呗。”
戚凌脸色比方才好了些,但仍是不肯说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俩人捧着碗默不吭声地往嘴里扒饭,再把汤也喝光了,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陶秋安放下碗,无比满足地叹了口气,摸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吃货,赶紧洗碗去。”
戚凌扑上去,舔掉他嘴边的饭粒,又在他脸上啃一口,低声说了句:“很好吃。”
陶秋安得意一笑:“本大爷的厨艺可不是盖的,以后好好伺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嗯,谢谢。”戚凌难得客气起来。
“啊?”陶秋安没反应过来,脖子一痛,该死的!他又被咬了!
戚凌松口以后捏住了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眼神很凶残:“以后要是再敢乱跑,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陶秋安知道戚凌不是开玩笑的,因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威胁,他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有点儿怕,又有点儿生气,这家伙自己整天不见人,凭什么管他啊?
他挣扎起来:“死远一点,别压在我身上。”
戚凌又像变了个人似的,换上嬉笑的表情:“乖,再给我咬一口,就一口。”
陶秋安怒了,这家伙真是属狗的!
陶秋安有一种独特的本事,没心没肺。只要是他不想记住的事,可以强迫自己失忆,就当没这事发生过一样,照样乐呵乐呵的过日子。可是戚凌知道,他这种本事只有在白天管用,到晚上一睡着了就噩梦连连,天天在床上都跟打架似的折腾。
所以戚凌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一趟,什么也不做,就在床边看看他。
他想要陶秋安的全部,包括软弱。
戚凌弯下腰,拍了拍陶秋安的面颊:“起床尿尿了。”
陶秋安猛然惊醒,满眼都是惊恐,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滚你的。”
戚凌把外套丢到了床上:“你不和我一起滚?不去见你弟了?”
陶秋安跟打了鸡血似的弹起来,匆匆忙地换衣服,穿鞋子,整个人精神抖擞。戚凌打开黑色的行李袋,把日用品和衣裤往里面塞,然后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的模型不带走?可是限量版的。”陶秋安猜他们暂时不会再回来。
“不要了。”戚凌看也没看那些苦心收集模型,直言:“我带了个独一无二的东西,你。”
你才是东西!陶秋安嘴上没有反驳,心跳漏了好几拍。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在去学校的路上,陶秋安抱紧戚凌的腰,喃喃自语。
他渴望平稳的生活,可是接下来注定颠沛流离,那间小小的天台屋,以后还有机会回去吗?
戚凌专注地开着摩托车:“等你失去自由或者死亡的时候,就到头了。”
陶秋安不说话,晚风清凉,他又开始冷了。
“不用那么悲观,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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