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手上,对黎糯来说是大大的不利,因为她的床也是梁主任的床,最熟悉的便是最危险的。
这不才报完了一个,梁主任清清嗓子开始提问。
“这批同学来我们科也有段时间了,那我们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问起。”
“说一下直肠癌早期和中期典型症状。”
“好,讲一下tmn分期。”
“那你们现在的教科书上的直肠癌分期呢?”
“按ajcc的分法呢?七版和六版有什么不同?”
查到中组的第二张床,接着炮轰。“nccn中的经肛手术适应症有哪些?09年的和10年的有何区别?”
“什么叫tme术式?”
“我们科常用术式有哪些?适应症?”
到第三张床,还没结束。
“进展期直肠癌有哪些难题?”
“现金常用辅助化疗方案有哪些?”
“常用靶向治疗药物有哪些?”
“西妥昔单抗和帕尼单抗的治疗靶点在哪里?”
她悲壮地成为了真正的“靶点”
谨记学长的教诲:宁可说不知道也不能乱答。仅她手里一个房间的大查房,从磕磕绊绊的应付到全然无声。
她最后回答的那句“不知道”在拥挤的病房显得过分软弱无力。真真是,额,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黎糯觉得,病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同情,犹如得了绝症的人是她
眼梢一瞥,墙边的小伙伴们俱战战兢兢地直视小抄,一副无奈赴死的模样。要不是大查房不允许带chart和看手机,只怕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在疯狂百度
“教学干事,”主任呼唤毛毛“刚才同学未答和答错的问题你来说一遍。”
“好。”毛毛甩甩尚未干爽的头发,上前一步。
他倏地收敛起贱贱的语调,一个一个问题地作答,有序不乱,末了,还诡异地加了句“以上”然后偷偷做了个欠扁的鬼脸给她,又回到了正常情况下的毛毛。
不等梁主任开口,岳芪洋倚在门边发话:“毛毛,我有问题问你。”
话音未落,全体慢动作回头,再慢动作看向毛毛。那一张张沉痛表情就像大家不是在查房,而在参加尤企好同志的追悼会。
众所周知,岳主任是外三的冷面王,又是外三学富五车的象征。梁主任提一百个问题都不怕,怕就怕岳主任一张嘴,就能让小医生们陷入夺窗跳楼的境界。
他擅长整些基因、通道、调节,高端前卫到可以随随便便弄死个人,只要他愿意。
果然,他今天的提问毛毛还是没答出来,某下级遂态度诚恳地发誓:“定将余生奉献给医学文献!”
岳芪洋没理他,待他松懈下来,又出其不意地扔了句:“你都考过中级了,还是教学干事,未来要肩负起科里业务和科研的重任。所以不要和实习同学一般见识,更不要拖我组后腿。”
前组的两位重又坠入洗脑的节奏,当局者义正言辞,旁观者也不敢言笑。
毛毛的被洗脑工作旷日持久,历久弥新,以至于很多年后,毛毛还会追着黎糯让她请客吃饭,说他始终对这段时日岳主任对他频繁的严厉的“指教”耿耿于怀,原因当时不明,后来自然是明了。只是他没想到,公与私界限历来严苛的岳主任,栽在了看似傻乎乎的小丫头片子手里,英雄难过美人关,跟着“犯傻”他只要稍稍动一下她,某上级便狠狠虐他。
当然,此为后话。此时此刻的黎糯的确需要岳主任暗中罩着,才能避免被各路人马欺负,比如实习生的天敌护士姐姐。
她忙中疏忽,将换药换下的垃圾分错了类,当场被护士姐姐捉拿归案,不巧的是,还恰逢“苏格拉底老婆”
正值近上午九时的光景,医生们都匆匆往手术室赶,护士台是必经之路。她杵在那里接受大呼小叫,有些尴尬。
这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是岳芪洋,被家属围堵至走廊,各种拜托请求感谢,和护士台这边儿倒是遥相呼应。
许是楼上毛毛催得紧,他一边捏着手机,一边对家属酷酷地说:“我尽力,你们要谢也等病人平安下来了再谢我。”
经过护士台时,黎糯还在挨骂
他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又慢慢退回来,冲滔滔不绝的“苏格拉底老婆”咳了两下,吩咐道:“办公室冰冻单子用完了,麻烦你去库房取一下。”
如此轻而易举地解救了实习同学。
手术室专用电梯空空荡荡,唯独他们两人。她被大查房打击到又被护士姐姐责备到,总归有点失落,缩在角落默不作声。
“我替你报过仇了,别在意。”他靠在另一个角落,环保双臂,侧身看着她。
小小的感动后,她觉着异样:“你不是一向公私分明的嘛,这样好吗?”
直达的电梯上升很快,随着“叮”的提示音,他回答道:“是吗?我说过吗?”
忒严肃的表情,耍无赖的眼神
黎糯是个求安稳的孩子,希望一生无大波澜,平平静静。
小时候看柯南,第一话里小兰说她望着新一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种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感觉。
而望着迈出电梯的他,不知怎的,燃起了一种同样的恐惧。愣了半晌,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他,抛开从前的一切过节,仅仅抓住他们之间种种温馨的小美好。
电梯门关上了,开始缓缓下降。
作者有话要说:明起出国开会,行程很紧,尽量维持隔日更。(我很懂的,作为补偿会在微博上多八八())
谢谢扔武器的各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