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管教的妾侍打骂,正妻教训妾室本就天经地义,而今情况却一反常态。
怕是贾母在发泄着对二老爷给王夫人求情的不满,借此亲自发落,做戏给王夫人看呢。告诉她谁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当家人,谁才有最高的话语权,哪怕你女儿身份再如何尊贵,如何享受恩宠,你如何的顺风顺水,在府里地位水涨船高,也不能够在贾母面前目中无人,随意的管教自己老爷妾室。
贾母毕竟年纪大了,打了一会儿,只喘着粗气,冷哼一声,交由了两老婆子接受,眼看着赵姨娘被打的体无完肤,进气少,没了声响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贾母皱着眉头,似乎仍然不解气,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作木头状的王夫人后,才叫了停。
犹在怔愣得鸳鸯暗暗掐了自己手腕一下,在疼痛的刺激下,狠狠的稳了心跳,去里面端了一盏茶出来:“天气有点儿寒凉,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还是你贴心”贾母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放回身边的桌子上,嫌弃对着几个老婆子呵斥:“蠢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这样的贱货,早些打发了才是正经,还不让人裹了扔了出去,指望着开出一朵花不成。”
贾母挥了挥手,在鸳鸯和凤姐儿的搀扶下往正房里走,老婆子赶紧应声下来。
贾政今儿因贾雨村上门造访,正同他以及几个清客相聚谈笑,气氛正欢的时候,眼睛通红的彩云,忽然间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眼中含泪哭泣不止,一会儿说道环哥儿、琮哥儿在外头被人打伤了,一会儿又哭着说,赵姨娘心里担忧哥儿伤势,哭着去求老夫人做主,把贾政等人听的云山雾罩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有外人在场,彩云即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该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丢了大家子的颜面,贾政脸色顿时不好了,厉声训斥道:“该死的奴才,没个眼见力,惊了客人可如何是好。”
贾政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对着贾雨村歉意的笑了笑:“下人多有管教不严,见笑了。”
贾雨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彩云,心中虽是好奇她口中所说的事,却不便当做主人在场的情况下打听一二。忙起身还礼,为贾政圆了场:“下人激动,一时失态原本也是有的。”又忙借着天色不早了,家中有事需要处理,寻了个借口出了贾府。
贾政吩咐下人送走贾雨村后,阴沉着脸厉声道:“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
贾政端坐在书桌的后面,眉毛一挑:“到底有甚要紧的事,礼仪都不顾全,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若是你说不出个好歹出来,仔细你的皮。”
彩云擦了擦泪水,跪直了身体,缓缓说道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贾政变更了眼色,眼里焦急,慌的有些六神无主,好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顾不上还跪在地上的彩云,带着小厮,失了魂般,往贾母的院子中赶去。
待人走后,周姨娘缓缓的走了进来,将彩云扶了起来:“这府里也就属你最贴心了,可怜见的,偏生了个丫头的命,你这番为环哥儿着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样的将你放在心头。”
“多谢周姨娘”彩云强忍着泪水,拿帕子擦拭了眼角:“我本就出生卑微,怨不得别人。不管怎样,且先过了这一茬在说,环哥儿也是个命苦的,被人伤了身体,得不了一句安慰体己话也就算了,连姨娘也搭将了进去,少不得受一番折磨。”
“好孩子,有你这样满心满眼护着她们,也不枉他们和你主仆一场”周姨娘温言温语的安慰着,替她理好散乱的头发:“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不是吗?”
“总得给自己找出条活路不是吗?”周姨娘看着僵住了的彩云笑了笑:“这日头就得看谁气长,慢慢熬着熬着就习惯了,忍着忍着就不觉得苦了 ,一时受了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彩云心中似乎有所触动,不太自在的攥紧了帕子哽咽道:“多谢姨娘提醒。”
这路还得自己走,这命还得自个儿去挣。
“走吧,还是先去瞧瞧你姨娘”周姨娘笑了笑:“你也别太过担心,他再不济也是贾府的正经主子,老爷再不喜欢他,也不会真的不管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