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旭的嗓音不疾不徐,却是极好的让人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方才在大殿上,我父皇险些中剑,难道还不能说明北狄的险恶用心——行刺若是成功,大燕国殇,势必动荡,行刺若是失败,让大燕与西域离心,破坏两国情谊,最终获利的不正是北狄吗?”
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示得恰到好处,让人无从质疑。姬堇华心里暗暗佩服,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她就说不出这样的效果。
花孔雀笑了笑,看起来像是认同了他的观点:“泰王言之有理,是我多虑了,还请泰王向贵国皇帝和太子转达我等的问候。”
池旭回礼道:“柳大人理解便好。”
“此处风景独好,泰王不介意我在此停留观赏一番吧。”
心知劝说不动,池旭只得随他:“柳大人自便。”转身遣了几名侍卫在一旁候着,这才带着姬堇华往宫门走去。
姬堇华回头瞥了眼,花孔雀衣袂翩翩立在临风台上,果真一副沉醉美景的模样。刚刚遭遇行刺,居然还有心情赏景,真是个怪人。跟上池旭的步子,好奇地问:“那只花孔雀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听到花孔雀这个称呼,池旭唇边带了丝笑意:“他姓柳名夙,母亲是西域王唯一的胞妹,备受西域王宠爱,此次使者以他为首十之七八皆是西域王得力亲信。”
姬堇华默默回味,母亲是西域公主,这么说他是风非砾的表兄弟?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回去倒是可以问问他。
宫门外,姬无故的马车尚未离开,姬堇华爬进去,朝池旭挥挥手:“你回去吧。”
坐在里面的姬无故却突然步下马车唤道:“殿下,请留步。”
正欲离去的池旭闻言停住,等姬无故走至跟前,方才面带浅笑问:“姬相有何指教?”
姬无故望着他,眉目间似有深意:“这些时日多谢殿下对小女的照顾。”
池旭并不意外,应对得体:“姬相言重了。”
姬无故叹了口气:“小女是什么脾性臣心里清楚,若非殿下时时照拂,她在宫里也不可能如此顺遂。”
姬堇华坐在车里,半晌不见父亲回来,不由挑了帘子往外看。此时并无其他人出入,宫门外显得十分冷清空旷。二十步开外,池旭和姬无故立在高大的宫墙下交谈,因为离得远,姬堇华只能看到两人嘴唇开阖,并不能听到说什么。其间池旭偏过头朝她望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姬堇华一脸迷惑,池旭神色莫名。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了。池旭径自走进宫门,姬无故则回到马车上,没等他坐稳,姬堇华就蹭上前:“爹,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久?”
姬无故原本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斜斜望了她。
“都快成年了,还这么没定性。泰王差不多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上战场了,你平日当跟他多学学。”
姬堇华撇撇嘴:“学他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么,那样多累?”
姬无故摇了摇头:“学他事事周全,不惹祸上身,其他的不指望你这块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