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玳彻,想着他一身的血躺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她对他便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她叹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再去想他,她承认她再恨他,却也下不了手杀了他。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时间慢慢地将从前的事一点点地卷走,让自己慢慢忘却。
她才能真正地放下他。
一旁的黄文见着秦阮昕停下了脚步,以为她又是顾忌这是妓院,一个读书人不好入内,便返过身说道:“先生,你放心,一结束我便立刻叫人送你出来,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秦阮昕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公子进去吧。”
春香楼中,也如同媚怡院一般,有两层,只是明显不如后者大。
一楼大厅里是拥挤的酒桌,和来来回回穿插的人。
大厅前头是一个高台,有五个穿着裹胸长裙,披着薄纱的女子在随着筝声和鼓点舞着。
而二楼,则明显安静地多,都是各个姑娘的厢房,只有要了姑娘的恩客便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另一侧,也是一个个小包房,都是有钱公子包的。一楼闲杂人多,二楼的包房更能显出他们不同的身份。
这黄文许是这里的常客了,小保见着他也是点头哈腰的,直接便给迎到了二楼中间的一个包房。
上了点心茶水,还没开口问他是否要姑娘,黄文便已经率先开口道:“不用问了,今晚本少爷就是冲着锦瑟来的。”
那小保立刻点头道:“是是是。锦瑟姑娘这就出来了,小的祝黄公子能顺利夺得头筹。”
黄文见这小保说话中听,也跟着笑了起来,摆摆手让他退下。这才转向秦阮昕,脸上也和善了些:“先生再等等,马上就出来了。今晚可拜托先生了。”
“好说好说。”秦阮昕拱手说罢,端起桌上的茶小抿了一口,便从敞开着的门向台子上看去。
那中间五个姑娘仍然扭动着她们如柳的腰肢,舞着一个个撩人的动作,惹得台下一阵又一阵的哄闹声。
渐渐的。筝声渐渐的快了起来,已经渐入高氵朝,秦阮昕知道,这曲子也快结束了。
不过些许之后,随着几声清脆的筝响,五个姑娘一个利落的下腰。结束了表演。
鼓声才刚刚停下,台下便是齐齐的,一遍一遍地喊着“锦瑟。锦瑟”
终于,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头上插着一朵粉色的牡丹花,扭着已经有些臃肿的腰,几步走上了台。
她应就是这春香楼的妈妈。
果不其然。下头的人见着她上来,便已经有人先声喊道:“春姨。我说,大伙都等这么久了,这锦瑟姑娘也该出来了吧。”
“是啊,爷还等着夺头筹呢?”另一个人也高声喊道,一句话落罢,旁边的人便是齐齐的嘘声,似乎就靠他想夺头筹不过痴心妄想。
那春姨听着,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底下的人别说话,这才大声说道:“哎哟,客官们都急什么,这锦瑟不就出来了嘛。”
说罢,她仰起脖子,朝着二楼正上方的房间大喊了一声:“锦瑟。”
话音刚落,那个所有人都盯着的房间门边慢慢地打开了。
从那房间里头,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衣裳,衣襟拉得很开,露出了半个白皙的香肩。
明亮的衣裳颜色,衬着她的白嫩皮肤,果真让人垂涎欲滴。
一头青丝只上端在头顶盘成了飞天髻,下头却尽数披在身后,髻上插着个金色的流苏簪子,前头齐齐的头帘好生地盖着她的额头。
更是显得她的五官精致小巧。
其实她的长相说不上绝美,比起在媚怡院里头,秦阮昕见着的碧裳,这锦瑟还是稍稍要逊色一些。
只不过,她气质却是极好,走的每一步路都姿态万千,连脸上的笑也是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气质如此泠然的女子已是少见,更何况是在这小城的妓院里头,难怪有如此高的追捧。
她扫了一眼下头的人,唇角一弯,笑意又上了分。
底下的人便炸开了来,有赞叹的,有起哄的,都恨不得今晚夺得头筹的人是自己。
已经壮汉怕是已经等急了,喉咙嗓子一开,便喊道:“锦瑟姑娘,你赶紧说吧,今晚是怎么个比法,得多少钱才能要了你?”
话音刚落,一旁便是一阵的嗤笑声,一个文人打扮的人站起身来,手中的扇子一打,说道:“连锦瑟姑娘今晚要比作诗你都不知,也好意思来这。”
“嘿你这穷读书的,爷有的是钱,你想怎么着。”那壮汉出口便是不逊。
可那文人却也不惧,只说道:“锦瑟姑娘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俗人,我看你今晚没戏,不如早早收拾东西回家抱老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