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起来,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便坐了下来。
拿着匕首的右手提起来,刚落到木牌上又顿了顿。
她看向那座矮矮的山丘,唇畔扬着微微地弧度,说道:“彻,我的字一向不好,你切莫怪我。”
说罢,她又像周围看了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树林里令人舒适的气息,笑道:“这个地方连我这种闲不下来的人都喜欢上了,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玳彻,从前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名权利势,一世纷戈至死休,哪里抵得过自己内心的安宁呢?
可是从前的时候,你被太多事情羁绊着,被太多阴谋算计着,不得不在宫里头亲眼见着那些令你讨厌无奈的夺位之争。
但现在,你终于可以安宁下来了,这个地方鸟语花香,幽静深远,不会再有人带着这样那样的诡计来扰乱你。
玳烁,如此,你也终于可以真正地笑一声吧。
秦阮昕咬了咬唇,唇畔依旧挂着笑容,可是这笑中却是满满的失意感。
其实,躺在地下的那个男人,她和他之间相识并算不得很多,可是从他们见着的第一眼起,他做的每一件事便都是为了她好。
他可以不要显赫皇权,可以不要皇子身份,可是却不管如何也要保得她的安全。
秦阮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匕首松了松,也不知道是抬起还是放下,眼前却又模糊了起来。
很久之前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在那个幽深的宫巷之中,她眸中警惕,他却意味深长地笑着:“这个时候遇见你,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在莺骊园中,他明知道玳烁会猜忌起疑心,却也依旧要来向她报信,他说:“我猜烁不会想再回宫时便见不着你了,我也不想。”
其实不过相处如此之短,可是他对她的爱意,却是那么地显而易见,完完全全没有丝毫的计较。
“当日花海一舞,殊不知你不止闯入三弟一个人的眼中。只可惜,却只有三弟一人闯进你眼中。”
“那日,你梳着流云髻,着浅碧色苏锦纱裙,跳的曲是舞风,我记得分明。”
“你曾问我是否有一物愿争,我左不过是愿为美人一争。”
“姒儿,你不明白你自己,我却很清楚我,不管你是哪个云姒儿,都是我心中的云姒儿。”
“无论你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不了解的,我都愿意相信你。”
“姒儿,能再看见你一眼,真好。你知道吗?我、我想你了。”
“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别难过,你一定要好好的。这一生,我没能早些遇见你,只望来生”
如此,一句句,一字字,就像一把烙印一样在秦阮昕身上煎熬着。
这个温润如玉、与世无争的男子,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给了她那么多信任,却终于还是离她而去了。
秦阮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拂过脸颊,将那些悲伤的情绪都细细擦去,复而才又看向眼前的山丘说道:“彻,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的,若是有来世,你记得早些来与我见面。”
说罢,她再不犹豫,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木碑竖在了矮丘前。
做完这一切,她用匕首在地上划下了几个字,才将匕首好生地放在字旁,拍了拍木碑,嫣然一笑,话中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道:“玳彻,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说罢,她再不作停留,抬脚便离开了,可却是朝着树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身后,木碑静静地立着,风儿也细细地吹着,将一片落叶轻巧地吹落到木碑前。
而在那木碑上,平平整整,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秦阮昕想了许久,觉得不管立什么碑文都不太好,终于还是决定给他立了一块无名碑。
玳彻,你生来不得已被这么多东西羁绊,如今,就不知不觉地安安静静着吧。
再也不要有人来打扰了。
风儿只是顿了顿,又好生将地上的碎叶吹乱。
过了许久,这林中才有了动静,云岩几人快步地跑了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树林,微微地皱起眉头。
他看了看周围,她想是已经走了许久了。
无名碑静静地立着,匕首也放在了一旁。
云岩走了过去,才见着地上被划上了几个字,工工整整,一笔一划都异常清晰:
“不必找我,一月后,自会联系。”
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我自己好好地静静吧。
我觉得太累,想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