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发出了低声的嘶吼。秦阮昕慌忙将玉清唤了过来,玉清拿出自己的银针,探寻着几个穴道扎了下去,又探上他的脉搏,脸上的担忧神色却还是没有褪下去,说道:“静王这蛊毒时年已久,残留的毒害太多了。”
“那怎么办?”秦阮昕急急问道。
“疼痛最剧烈的时候已经过了,静王现在还能寻着些微弱的脉搏,这种忍耐力已是旁人比不得的。你别担心,若能熬过今夜,这蛊毒便被牵制住了。”
玉清说罢,向一旁的南宫辰点了点头,南宫辰拿起一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递给了玉清。玉清拿起楚君亦的左手,迅速地再左手食指上划出一条小口。又用力地摁了摁,乌黑的血液便从那伤口之中缓缓地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玉清又将银针扎入了几个穴道之中,才放开楚君亦的手,让他垂在桶外,乌黑的血液还在一滴一滴地往外滴着。
玉清说道:“等那血中的乌黑颜色慢慢褪了些,再将静王扶出来。待再喝了我熬的药,一切,便只看造化了。”
秦阮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劳药王了。”
“无碍,只愿静王福人天相吧。”
秦阮昕点了点,走到楚君亦面前,拿起一条干净的白布仔细擦拭着他头上的细汗。她看着他,眼睛都有些酸痛,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一种心情。
她突然发现,她是那么地害怕失去他。
她别无所求,只要他,活下去。
今夜,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到你醒过来。
阿楚,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秦阮昕笃定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他一定会熬过去的。
这一夜,秦阮昕从来不知道时间还可以过得这么漫长。亦风早已帮忙将他抬到了床上,药也尽数喂了他喝下去。
只是,他依旧只是安静地躺在那,不放出一丝声音,连呼吸都是微不可闻,安静得秦阮昕要时时去探他的鼻息,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亦风亦雨也一直候在外屋,亦风身上也有伤,却怎么也不肯去休息。玉清几人坳不过,便熬了一碗汤药,只由着他了。
阿楚,你看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你醒过来。你怎么还忍心这么睡下去呢?
秦阮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覆上了楚君亦的手,他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生气。
秦阮昕紧紧握着,多么希望他可以动一下。
她想起,他们相识好像也已经有半年了。
可是也不过半年时光,她却似乎欠了他一堆的恩情。
战场之上,她被玳烁的不信伤得满心疮痍,又被玳烁玳彻两面为难,他说:“你趁乱快走吧,这儿有我应付。”
楚国京都郊外,她从他的喜轿里逃了出来,入了圈套,为了拖延时间救下玳烁,她差点死在傅涵剑下,他冒着剑伤,扶起她说道:“快走。”
山洞之中,他已然发病,身负重伤,却依旧想的是她;逸林里被人诬赖,她被人刀剑相指,他却执意在站在她身前保护她;赵门院落,他扶着她,一心想的是她的安危。
阿楚,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呢,我被你保护了那么久,连累了你那么多,如今,却连为你分担一些痛楚,都做不到。
秦阮昕看着楚君亦,他还是这么得安静,和他平时一模一样,淡淡的、清雅的,好像不识人间烟火一般。
她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可是,不识人间烟火,却要尝遍世间苦痛。
“阿楚,你睡得太久了,不要睡了好不好?亦风、亦雨、司马,还有芷晴,他们都在等着你。”秦阮昕说到“芷晴”两个字时,忽然觉得心中轻轻地抽了一下,好像平白地生出一种抵触感。
她平了平思绪,看着楚君亦又轻缓地呢喃道:“阿楚,你说你相信我,所以你从未调查过我的从前。那么现在,让我告诉你。
秦阮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和阿楚说从前的事,可是她看着沉睡着的楚君亦,就是那么迫切地想和他说说她的从前。
那个她来到这个时空中,便从来都迫使自己不去想的从前。
“其实,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我们都到不了的地方。只是在那个时空,我死了,不知道怎么的,魂魄就跑到了云姒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