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声在天地中回响着。
如数万个大吕洪钟一同鸣起,古拙浑厚的轰响声震彻寰宇。叶临渊握着剑。剑刺向邵神韵。那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浮屿代刑宫中,白折忽然醒来,他望向了天的某处,眼神之中尽是震惊。
身侧的规矩也不停地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仿佛随时要飞离殿外。“原来你还活着。”白折默然自语:“原来你真的活着”
剑与拳撞在了一起。一股爆裂至极的气浪以掀翻一切的姿态席卷了整座浮屿,许多修为较低的人更是直接人仰马翻,身受重伤,大道根基被冲的支离破碎。那气浪像是最大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地荡开。
无数石塔建筑顷刻间便被碾成齑粉,粉末一般地激荡出去。所有的颜色都在此刻被抽去。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视野的能见度被缩到了最小的范围里。在那个战斗的领域里,即使是夏浅斟也无法介入。
天地混浊,在难以辨清方向的世界里,隐约有高亢的龙吟响起,那宛如金属撞击般的声音缭绕在天地间,令人神魂颤动。浮屿之上,那一道白虹之间,隐约有金光绕舞。那些破碎洒下的剑光纷纷扬扬着如同劫灰。
他们的战斗,在最开始,用的便是最强的绝招。所以这场战斗结束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快。恐怖的气浪终于平息。天云散去,一片明朗。浮屿上被犁出了无数百丈深的鸿沟巨壑,凌乱而恐怖地撕扯着整个世界。
遥远的地方,战斗声还在继续。夏浅斟向前掠去,因为在方才视线难得捕捉到的画面里,她看见了叶临渊呕血的样子,她不希望这一面便是永远的诀别。
远处的天空中,两道身影依旧在纠缠着,在夏浅斟终于可以望见他们的时候,两道身影几乎相贴着向下坠去。
邵神韵用手指硬生生锁住了他的剑,将他的身形向下猛撞过去。叶临渊同样死死地扣着剑,他浑身剑意瀑布般喷薄流泻,同样摧斩着邵神韵的妖力。在叶临渊的视角里,他能看到一张极美的脸死死地盯着自己,而双眸子,凝成了黄金竖瞳。
“叶临渊!”夏浅斟疾呼着掠过去,冲撞上那一片暴风般的法力乱流,却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他们周身的十丈。在数万里的高空中,两人的身影就那样向下坠去,撞过一面面或薄或厚的云层,那本如无数米粒拼画成的人间图卷在视野中不停地放大。
那柄圣光凝成的剑彻底破碎。邵神韵一拳轰在了叶临渊的胸口,叶临渊下坠的速度更快。“你手中已无剑,如何拦我?”叶临渊以指为剑,在一瞬连出了三千余剑,却没有一剑可以触碰到邵神韵的衣角。
邵神韵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瞳孔之间金色的粉尘如流淌的岩浆,其间的瞳仁是雪白的一线,此刻她的美不是世俗上的美。那是神秘,也是威严,如古楼中刻画的彩绘壁画,是无人能解又栩栩如生的晦奥图腾。
“世间果有真龙。”叶临渊看着那金色瞳孔间的雪白竖瞳,感慨自语。邵神韵冷冷地看着他。又一拳轰在他的胸口,打得他肋骨断裂胸口塌陷。叶临渊吐出的鲜血里,甚至有内脏的碎片。夏浅斟遥遥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叶临渊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剑,而邵神韵还尚能出拳,他如何能赢,正当邵神韵要一拳彻底将他砸向地面的时候,她猛然抬头了,望向了北面的某个方向。夏浅斟也心有灵犀地望向了那里。似乎有一线白芒奔过天地,万里而来。
寒宫之中,裴语涵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沉寂已久的羡鱼剑飞出剑阁,化作一道白芒向着北方疾掠过去。她的神情彻底呆住了,忽然间像是坠入了冰窖,身子难以抑制地颤栗了起来。叶临渊看着邵神韵的眼。
“那柄圣人之间虽已断折,但我还有我自己的剑。”那一刻邵神韵猛然转身,数百道金芒化作结界拦在身前,试图锁住那柄飞坠而下的古剑,但她失败了,羡鱼剑刺破了所有试图阻拦的金芒,瞬间来到了邵神韵的胸前。
即使所有的结界都破碎殆尽,羡鱼依旧无法刺穿邵神韵。因为邵神韵已经展开了手指,那是她最强大的锁链。
她十指扣住了羡鱼的剑柄,在巨大的冲击之下,身形笔直地向下坠去。羡鱼再难前进一寸,她莹润的手指间同样淌满了血,胸前衣衫破碎,面如金纸。
他们的身形离地面越来越近。邵神韵眸子里的金光渐渐散去,她清冷而虚弱地望向了叶临渊:“你依然无法击败我。”叶临渊也没有了再出剑的力气。
他闭上了眼,喃喃自语道:“醒醒了。”邵神韵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是一股强烈的警兆却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