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一瞬,剑拔弩张的杀意陡然间冲天而起,石桥上的冰雪转瞬消融。石桥下结着厚厚坚冰的湖面倏然出现了裂纹,接着水像是沸腾了一般从裂纹之下喷涌迸溅而出,灼热的气息自足下升腾,白气缭绕,氤氲上两人的身影。
在那斗笠少女出现的一瞬间,裴语涵便将手按在了剑上。她相信只要她出剑,那少女便会败。
但是林玄言却做了一个手势。于是她停了下来。其他人也停了下来,静静地望向那边。少女似乎相信其他人不会插手,所以从头到尾,她只是低着头,却将所有的精神都锁在了这白衣少年身上。
他们走上桥的那一瞬,彼此的气势便已如雨前雷云般开始酝酿。少年如清风绕袖,周身寒气都不知所踪,化作融融暖阳。
而那春风又不是风,那是剑意或者剑影,可以斩切周身的一切。头戴斗笠的少女像是一团阴郁的雷火,其间雾气森森,看似平静深邃,实则如雷池翻滚浪涛,稍一触及,便会被焚化殆尽。
那些清风雷火随着他们的脚步升入空中,相互碰撞粉碎,化作一团团小巧精致的烟花。那些烟花落寞地洒向人间,没有一丝余烬落在了他们的肩头。他们每走一步,气势都会以倍数逐步攀升,他们同时走到了桥顶,同时擦肩而过,像是演练了千百遍的默契戏子,而就在那一刻,闷雷声炸响,杀气冲天而起。
那些压抑在冰层下的热浪陡然冲腾,将冰面掀开,碎成无数飞溅的残渣,大的重新落回河里,小的直接消融在了空中。
漫天烟花最热烈最密集地炸开。如果有人此刻向这里望过来,便可看见空中一道道垂下的金红色长线,交织着错开,繁华而疏离。
可惜桥面上的动静无人能够看见,在他们开始行走的时候,裴语涵便排开了剑阵,隔绝了此方天地。“你选的地方很不错。”林玄言轻声说。她自然能够听见,只是沉默不言。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又几乎同时消失在了原地。风雪骤急。
他们的身影也像是融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里,再也捕捉不到什么踪影。赵念和钟华境界相仿,看到他们陡然消失惊诧无言,他们境界不够,法眼未开,只能感受着风雪中一阵阵爆裂出的异动猜测他们的位置,却无法实际捕捉到。
小塘要好上许多,她能看见其间许多明灭的剑影,那些烟火依旧时不时地亮起,只是越来越淡,越来越暗,如接近尾声的雪。林玄言自始至终没有配剑,少女同样空手而来。
裴语涵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她有些担忧,有很挣扎,她不知道如果稍后林玄言真的落了下风,有生命危险,自己该不该出手。若是出手了,从此之后林玄言的剑道恐怕会窄上许多,若是不出手,她又害怕他会出事。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皇城外万剑来朝的景象。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他还有许多手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杞人忧天做什么。
而陆嘉静则是想起了试道大会那一天,林玄言和季婵溪最后的一场比试,在所有人眼中,这场战斗出乎意料,却又是年轻一辈里最巅峰的较量,两人杀招无数,境界一高再高。
最后双双亮起底牌更是震惊了所有修行者的眼,那时候他们所展现的境界,已是无数修行者一身难以企及的地步。如今林玄言修为更高更深,气海复原之后反而流转得更加通畅自如,出剑便更随心所欲。
陆嘉静与裴语涵知道他真实的身份,知道林玄言曾经是天下剑道的最高点,如今重新走过一遍,理应是步履青云,在短短数年间便可走完其他人百年的路。
而季婵溪终究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她虽然得到过失昼城二当家南卿的传承,道法极深,可如今南卿还魂于江妙萱,她又孤身一人,如何可以战胜林玄言?烟花与白雪,铅青色的古桥和铅灰色的天空,涌泉般的湖面和静谧的屋瓦人家。风景入画,便可写成诗章,只是这如诗如画之间的凶险,唯有身处其间才可知晓冷暖。
两道身影再交错过许多次之后不再像当初那般高速。他们在空中时隐时现,而那道清风已汇聚成剑,那团雷云以化作紫电,两者没有想让,各自挥战着自己惊世骇俗的战意。
林玄言竖指身前,神色沉静,似是好心劝说“你这样下去,会入魔的。”少女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的剑没什么长进。”
林玄言道:“你修为太浅,自然不知深浅。”少女漠然道:“你又知什么深浅?”她眉眼越发阴鹜,无数黑色的电光缭绕在黑裙之间,一道道地亮起,将她映得神色明灭。
她抬起了头,一双瞳孔如穷山僻壤间的白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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