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被重重砸到地上,惨哼一声,双手却牢牢地握着枪柄,竭力和那神秘女子抗衡。
轩辕夕儿提着枪,再次抡起砸下,抡起砸下,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而高荒握着枪柄,宁可被一遍遍砸到雪地里也死活不愿意松手,最后轩辕夕儿像是玩腻了。
直接横向一抹,将他朝着军阵之中抡去。一阵惊呼声响起,最前面的几排士兵人仰马翻,兵戟叮叮当当地掉了满地。
而高荒的身子就那样被她提着在阵前滚过,滚到最后之时,轩辕夕儿骤然发力,用力一甩,高荒终于握不住枪,身子向着后侧方甩去,身上兵甲溃烂,重重地摔入了军阵之中。轩辕夕儿站在前方,单手提枪,风姿飒爽卓然。
高荒从地上艰难爬起,望着那个将自己空手夺枪的女子,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剧震。他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语无伦次道:“是你!是你你竟然郡主”
轩辕夕儿淡淡地看着他:“既然认出,还不跪下。”高荒再也没有犹豫,仓皇跪倒,低着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轩辕夕儿将枪随意扔到地上,道:“自断一臂,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计较。否则,死。”说完她不再多看高荒一眼,朝着那三人走去。
而那一边,湖山高高指着前面他硬生生锤打出来的一条道路,高高扬起拳头,像是邀功。女子莞尔笑笑,点点头,像是在说,今天老娘让你上床就是了林玄言掀开那张破旧的帘子,看着里面迸溅的火星和打铁的老人,沉默不语。老铁匠放下了手中的活。
看着门口那个半身是血,逆光而立的少年,直截了当道:“我只答应了量力而行,没有说过一定能做到。”林玄言问:“来的人是谁?”老铁匠道:“是个高手,很高,恐怕和你当年比都不遑多让。”林玄言道:“可能是白折。”
老铁匠沉吟片刻,道:“若真是他,那事情可就麻烦多了。”林玄言道:“那那件事情呢?怎么样了?”老铁匠道:“你那两个徒孙出事之后,我就请人暗中在查了,这是那个姓赵小子被关押的地方。”
林玄言接过一张羊皮纸,看了一眼。道了声谢。老铁匠摇摇头“不必说谢,我们之间本就只是交易。”林玄言道:“你在这里打铁许多年了吧。”老铁匠道:“八百四十二年。”林玄言道:“那你就没有野心么?”老铁匠摇摇头:“没有。”
林玄言不解:“你好歹也是差点当上过皇帝的人,心中抱负应该不止那点。”老铁匠忽然扬起锤子,用力锤打了一记砧上烧红的铁,他抬起头,容颜苍老,银发覆面,瞳孔却依旧闪着些许精光。
“那时候我就没想过当皇帝。”老铁匠说。林玄言问:“那你那时候想做什么?”老铁匠缓缓道:“做个王爷,平日里闲的时候可以做做铁匠,养养鸟。”
林玄言道:“那你的梦想实现了。”老铁匠沉重摇头:“除了上次那把,我已经几百年没有铸过剑了。”林玄言明白他的意思,道:“那等你真正开炉铸的第一把剑,一定天下无双。”
老铁匠道:“我打铁八百余年,世间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久,我现在甚至有信心再创造出一柄四仙剑那般的剑,但是那没有意义。”
连林玄言都愣住了,传言中天下曾经铸出过四仙剑,那些剑来自不同的历史,分别是白折的规矩,修罗王的古代,他的羡鱼,和如今还藏在皇宫深处的渊然。
这些剑天生剑灵,各个横绝百代,但是在他眼中却依旧不能真正满意。林玄言道:“我明白了,你想要真正的天下无双。”老铁匠道:“曾经有过一柄剑,凌驾于四仙剑之上。那柄剑不如何锋利,材质也很一般。
但是他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间第一把剑,所以被此方天地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这个故事很多人知道,那柄剑被称为人间第一剑,之后所有的剑都是根据那一剑的形制制作的。那柄剑名为“三尺。”林玄言道:“你有多少信心?”
老铁匠不说话。林玄言又问:“那你不怕虚度光阴吗?”老铁匠嘲弄道:“我已经虚度了这么多年,还在乎什么?”
他忽然死死地盯着他:“我一直在等一个用剑之人,但是一直等不到,于是我想一直打铁,直到死为止,但是我发现,一年一年地过去,我就是无法死去。”
打铁亦是修行,他的修为随着打铁水涨船高,甚至在不经意间迈过了许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门槛。于是他可以活很久很久。
“现在的我还差得很远。”林玄言道:“但是我会尽力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希望你可以活到那一天。”老铁匠点点头:“希望不是遗愿。”林玄言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十年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