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白棋此处被黑棋挂角,居然敢置之不理,如今被双飞燕,白棋极为难受,角部形式堪忧啊。”
“哼,堪忧?我看就是崩盘。此子是自寻死路。被挂了角居然不守,执意要去点三三,就为了那一点点实地,真是目光短浅。岂不闻高者在腹?”
“此人行棋真是有悖棋理,此处黑棋已然如此厚实,居然还敢贸然投子,死活暂且不论,稍后一番行棋下来,只怕会让黑棋棋形更厚!真是不可理喻。”
“墨梅阁如此圣地,竟敢被如此糟蹋,真是有辱棋道,有辱斯文!”满口抱怨之下,一脸哀其不争的国手讲师继续根据传来的棋谱摆棋。国手看着棋谱,口中啧啧,一脸无奈,若不是皇子有令在先,他真想摔棋盘走人!
“黑棋小尖。连消带打,不仅做活自己还为腹地之争奠下基础。”“白棋二路低挂。无理手!”“黑棋小飞,强势出头,点透了白棋仅有的厚势。”“白棋打入,黑棋如此厚势也敢打入?这分明是在送子吧。”“黑棋飞压。好手。”“黑棋长,真是锋芒毕露。”“黑棋断。棋从断中生,此处变化真是耐人寻味啊。”
“黑棋大势已定,白棋从头到尾无一手妙手好手,犹如稚童行棋,必败无疑。”“黑棋跳。整个棋形犹然连成一体。”“黑棋之势已然不可阻挡,白棋修修补补如何能挡住黑棋猛烈攻势?”
“接下来的中腹最后的争夺定然犹然精彩,不知道黑棋能不能直接把白棋这大龙屠了,赢得更潇洒一些。”
“黑棋”国手接过下一张棋谱,手忽然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黑棋”
“黑棋怎么了呀?是不是又下出了什么叹为观止的妙手,直接断了白棋的生路?究竟是如此神仙的一手让国手大人都如此惊叹。”国手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众人,许久才缓过神来,甚至他说话都了有些结巴。
“黑黑棋黑棋投子认输?”天地大放青紫气。若非四位长老镇守四角设下禁制,在场的普通观众轻则心神摇曳,血气虚浮,重则会重伤吐血坏了根本。萧忘毫无怜惜之意,八境高手的巅峰一击又是何其凌厉霸道!
场间再也看不到季婵溪的身影。连季易天也面露惊慌之色,修行的路走得越高就越知道每一境中的差距,虽然季婵溪瞒了所有人十几年,但是她真能扛下这一击?浩渺之中,萧忘却能看到她的眼睛。
那样的平静冰冷,像是隆冬飘雪的湖心。那不像是季婵溪的眼睛,那是一个蛰伏了千万年的魔鬼,破茧成蝶般睁开了眼。
紫电青霜之间亮起了一道光,那是一道明月的清辉,如水波荡漾,清清浅浅,一轮残月自季婵溪身后亮起一下子裹住了她黑裙的身影,残月陡然消失,她也消失在了原地。砰然一声巨响。烟尘喧嚣而起。那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空了。
于此同时,萧忘发现自己的皮肤上竟然有斑驳的痕迹,像是落下的月影。萧忘骤然抬头。季婵溪的身影飘然而下。她的身影那么薄那么轻,仿佛风一扯便会散,但是萧忘心中却生出一种无力感,可是他还是将拳收至腰间,如猛龙升空般再递一拳。
季婵溪也生出了拳头,她肌肤细嫩,吹弹可破,她的拳头对比之下也很小,但是她神色却无比平静而自信。那黑裙娇俏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个翩然却凌厉的轨迹。身随拳至。如明月当空,如高蝉嘶鸣。两拳相接,无声无息。
可浩荡的紫电青气竟也无声裂开,仿佛大风刮过,卷去残云败叶。转而天地清和,季婵溪身子飘然落地,她身后月影清清,像是站着一个法相极其高大的女子。
但是清影模糊,难以辨认。萧忘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只是他的手臂忽然无力垂下,他失魂落魄。他很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季婵溪没有落井下石,看着萧忘平淡道:“你很不错了。”
萧忘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疲惫转身,在无数人震惊至极的视线中向着台下走去。就像是走下王座的前朝君王。最先缓过神来的还是姚姓老人,他的声音传遍了大会的每一个角落,将那已经显而易见的事实再重复地诉说给那些还是不愿意相信的人们。
“季婵溪,胜。”李墨坐在墨梅阁冰冷的椅子上,看着那盘棋,从最初的一手开始推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全局只下了一百八十二手棋,李墨自认为自己下的滴水不漏,甚至很多手棋自己都觉得极好,寻常棋手见了更是拍案叫绝。
但是下到一百余手的时候,他便暗暗数目,发现自己似乎非但没有领先,反而在实地上还稍有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