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未显露明显颓势,而裴语涵凭借化境修为自然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场上每一个气机的变化,也知道魏机开始渐渐不支。
但是林玄言毫无修为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仅仅凭借异于常人的视力?林玄言看着一脸疑惑的裴语涵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而已。”
未等裴语涵仔细嘴嚼其中意味,叶知清的身影忽然以比方才快不止一倍的速度移动,那些本来空无一物的空气里忽然炸开无数碧色的翠芒!
原来方才的一切进攻不过是布局蓄势罢了,叶知清的身影随着漫天翠芒纷纷落下,这是蓄力许久之后的致命一击。魏机连忙将阴阳弦线布于胸前,翠芒被弦线切割而过,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整个场间像是被翠色笼罩的染缸,偶有一两条黑白弦线极其突兀地纵横其间。过了许久,风平浪静。叶知清依旧站着,而魏机单膝跪地不停喘息,满脸不甘。
等到两人退下,林玄言便一句话也不说地朝着台上走去。一百八十二级台阶,他依旧缓缓拾级而上,但是这一次场间质疑和嘲弄的声音小了许多,许多宗门的女弟子这才发现原来剑宗竟有如此清秀英俊的少年。
又十分惋惜他如此天才竟不能修行,否则何必走江湖剑这种大道无期的野路子。他若不是剑宗便好了,若可以修行便好了,许多人都有些惋惜,但也有许多人心中不屑。一个曾经如此鼎盛的宗门如今要靠这些旁门左道维持,何其可笑可怜。
林玄言走到台上之时,萧泽早已立在对面,一身拳意流泻,犹如待喷薄的火山。林玄言走到台前,萧泽已然摆出一个古朴的拳架势,体内气机高涨,紧绷的肌肉将衣服高高撑起。
林玄言刚要说点什么,萧泽便沉声道:“我不是李岩那种人,你别想着激怒我。”林玄言微微一愣,转而洒然一笑:“剑宗,林玄言。”
萧泽面无表情:“玄门,萧泽。”玄门所修术法重气象轻变化,而萧泽所修三式更是玄门一位大名鼎鼎的武夫苦修百载所琢磨出来的精粹,每一式都大开大合,气象磅礴。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衣服暴涨,仿佛有大风鼓动其间,高高胀起,他缓缓伸直双臂,一道充沛的劲力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拔起。
虽然他运势极慢,却有浑厚真元蕴蓄其间,只等萧泽递出第一拳,此刻场间的人抬头便可望见试道大会上空的云层竟然被硬生生地分开了一线口子,那拳势竟然充沛到直冲云霄的地步。
萧泽扎了一个马步,手上的动作宛如拨云开雾。林玄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的剑已然在不经意间推出了一寸。萧泽怒喝一声,猛然间,天上云气受到拨动,搅在了一起,萧泽蓄力之后一拳奔涌而来,似蛟龙出海,势不可挡。铮!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剑光忽然大盛,林玄言忽然消失了原地。裴语涵神色一变,林玄言明明没有修为,为什么能催动如此快的身形,这种身法,自己又似乎见过。挥拳而来的萧泽也是微一错愕,拳意瞬间铺开,散至全场,勘察林玄言的位置。
下一刻林玄言又出现在了原地,一道剑光亮起。林玄言再次消失。又一个刹那,林玄言再次出现,剑光再亮,剑光更盛,林玄言再次消失,如此消失出现在短短的几息之内竟重复了数遍。
“这是什么身法?”“踏浪式?不像啊。难不成是履尘术?那不是天云山的不传之秘么。”“就算是履尘术,他又没有修为,如何操控?”试道大会的会场之外,一个高高筑起的玉台之上,一位本来闲心使然随意远眺的银发女子忽然定住了目光,她望向了那个武道场,看了许久,微疑道:“这怎么这么像姐姐的星移步?”
叮叮叮的声音不停响起,仿佛是抡锤大凿,那时隐时现的剑光就像是巨浪下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下一个浪头吞没。
但是剑光却顽强挣扎,始终不曾消失。天上云浪翻滚,竟凝成了一个漩涡,而此时萧泽飞跃而至的身影也重重地撞向了林玄言,一拳对着他消失出现的地方凿下!
砰然一声巨响,如凿实物。一阵烟尘喧嚣腾起。众人未来得及反应,茫茫烟尘之中,一道剑光忽然撕裂开来。
紧接着一道道铮然之声响起。烟尘遮蔽了视线,只听又是砰然一声,林玄言的身子倒飞出了那片混沌之中,他足尖触地之后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退势。
烟尘散去,人们发现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浅坑,萧泽站在浅坑里,衣衫之上满是灰尘。他低喝一声,灰尘便簌簌从身上抖落。那一个浅坑竟是被萧泽硬生生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