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离去,寂静无声。月朗星稀的晚上,正打三更天的当头,有间酒楼的一张大床上突响一声嘤咛“唔。”,小声隐忍。
“是不是腿又抽筋了?”嘤咛声还没落定,女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虽如此问着,陈心心如明镜,不等他说话,坐起就掀开了他腿上的被子,卷起小腿的裤脚,含有技巧的按摩了起来。
“嗯,又吵醒你了。”皱紧的眉头展开,方子鱼无奈抿唇,明明已经很小声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凤眸一垂,心中微涩微疼。
自他怀孕起,他就没见她停过,忙来忙去的不得空。他妊娠反应的时候忙,吐来吐去累得她日夜有空就研究食谱,再有空余的时间就把脉、行针、看医书,而很多时候,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后来终于不吐了,她还高兴了好久。后来腿抽筋了也忙,某天半夜他腿疼了,身子一绷,一动,就惊醒了她。他当时还很惊诧,难道她还没睡着?往后他晚上只要想翻一翻身,她就会从旁搭一把手,腿一抽筋,她总是及时的知道。
过后他才知道,她不是没睡着,只是睡眠浅,他一动,她就醒,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有时候,他睡不了,她也睡不了。他睡着了,她还是睡不了。平时他睡熟了的时候,有时一个动作久了,不舒服,想翻身,他自己也是无意识的想翻身,不知道。可身旁的人浅眠,细心,过后他自己都是没感觉的,直到好长一段时间才发觉这件事,她只说,习武之人感知灵敏,不碍事。
“这话为妻不爱听,孩子是我们的,你辛苦,我也不好受。”陈心轻柔地揉按着几个穴位,抬头,目光清柔的锁定他,又低头,“生了这个就不生了。”
黑暗里,方子鱼听了这话颤动了两下睫羽,笑笑,“不疼了。”
第二天,两人在有间酒楼吃过了早饭回了府。午后,陈心牵着超风独来到肉铺称了几斤猪肉,还补了些生活用品,来到了生机谷。
生机谷里生机勃勃,百花缤纷,青青草地,隐约见有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蜒间穿过盛满花朵的篱笆,延伸至木屋几级阶梯前,石板缝隙里小草青翠,迎光生长,春风一拂,仿佛瑟瑟发抖。山上高树蔽日,虫鸟热闹,阳光斑驳,衬得谷里更是安静无尘。却在下一刻荡然无存。
“吼!”
一声震荡忽起,顷刻间,山林翅膀啪飞,上空噼里啪啦飞出了一片鸟儿,黑压压的一片,似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惶恐不安的飞离枝头。
只见山林里飞快的窜出一团白色,所过之处,花折草碎,甚至连地里的泥土都翻飞扬起,力度之大,速度之猛,陈心嘴角微抽,也不敢贸然去接。
“小白,停。”待快到眼前时,陈心才开口道。
“吼!”白色停下奔跑,在陈心脚下时才稳稳停下,回头一看,后面划出了几道滑痕,露出了下面的泥土。
“小白,主夫来的时候记得姿态优雅些,不然吓着小宝宝可没有肉吃。”
说着,陈心自篮里拿出刚买的一大块生肉,还没放下,眼前白色一晃,手里的重量已然不见,陈心笑了笑,已经习惯。
望着这个过去了几个月已经长大了很多的白虎,陈心唇角一扬,对它很是放心。从小跟着她和小鱼儿长大的小白虎没有与生俱来的凶残兽性,或许有,但在它世界里仿若亲生父母般存在的面前,展现一副好动却又乖觉的亲昵性子已经根深蒂固,暂时没发现它有暴戾因子。以前小小的,小鱼儿还能抱的动,而现如今,它那小牛犊般的身形,想抱也抱不动了,记得月前,还恹恹地跟在小鱼儿后头求抱……
呵呵。
还真是有灵性的白虎。
与黑翼不同,但又比超风和苍,多了两分灵韵?
陈心放下不解,拍了拍它的头,就往屋子去,放下其他东西,又去菜地看了看,拔了几颗草,却在这时,她的身子一僵,翠绿还在她的指间,不动。
“呜!……呜!……”
“呜!……”
上空席卷着白云清风而过的乌角声,萦绕不断,沉闷肃杀,厚重悠远,即便在这生机谷里,也清晰能听到。
陈心直起腰身,指间翠绿飘落,抬眼眺望远方,神情浅淡,“看来要来的终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