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
“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这次薛玉回答的十分快,只待他话音落地,立即不假思索的以言相应。
“你会卜卦?”秦慎讶然发问中诧异之极。
他记得殊途同归这个成语便来自于《周易》,而古代并不似后世般一时兴起想看什么书就能看什么书,总是带有目的性的去寻找想要的书籍,得到后亦会视为珍宝,刻苦研读以满夙愿,因此薛玉能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恐怕于卜卦之道亦是深有涉猎。
难得看到主帅这般吃惊模样,薛玉见状不由颇为沾沾自喜道:“当然!我……”
“咳。”瞿寒轻咳一声将其打断,投以严厉的一视后,转向秦慎道:“秦兄休要听他胡诌,他不过是以前因我借阅此书而有幸观摩片刻,皮毛都恐怕未曾理解,又谈何卜卦?再者经谶之言大皆是故弄玄虚取巧之事,还望秦兄千万勿要痴迷其中。”
对他如临大敌般的态度秦慎先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实在谈不上痴迷此道。”
“那就好。”瞿寒一如既往的淡淡言罢,转而岔开话题道:“听秦兄方才那诗,虽不乏豪迈之气,却也不无萧瑟之意,万里长征人未还,万里……”
就此反复将此句低吟几遍,这才扭头难以确认般道:“秦兄对此次出征并无必胜把握?”
“于瞬息万变的战事而言,又有几人敢言必胜?”秦慎摇头微一喟叹,思索片刻又道:“不过却也并非全无把握,只是每当想到我要领着这风华正茂的千五骑去牵制数万匈奴,总难免生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这并非是为我自己……”
说着回首看向身后隐藏在黑幕中只能瞧清一丝模糊身影的众多将士深深一叹,不无感伤道:“而是为他们!”
瞿寒垂首默默品味片刻荆轲刺秦的那种悲壮与无奈,始目视前方道:“既如此,那秦兄当时为何不加以拒绝?虽然秦兄归来后并未明言,但我相信都尉并非是命令于你,而是征询于你。”
面对瞿寒微带质疑的话语,秦慎默然不语的幽幽叹了口气,再无言语。
“你太过多情!”瞿寒直视着他语含三分感慨七分无奈的缓缓说完,目光回到深邃的黑夜,沉声道:“我说此话并非指责你,于普通人而言,多情或许是不可多得之优点,然而于征战沙场之人而言,这却有可能会使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对此秦慎没有立即予以否认或作任何回答,只是心中不知作何想法的再默然片刻,始平静的淡淡道:“瞿兄难道忘了奥古斯一事?”
可你最终不还是放众人离去!瞿寒张了张嘴几近脱口而出,然而这又有何意义?如果他真是本性如此,难道又会因自己三言两语而做出改变?既如此,自己所说的一切也不过是给对方徒添烦恼罢了。
一个人,唯有经过千锤百炼,其心智才会坚定如铁!瞿寒无奈的幽幽一叹,不复言语。
大军无声的继续行进在黑暗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草原,一道流星从头顶划破夜空飞闪而逝消失在遥远的山际,仿若为悍不畏死的众人指明灯蛾扑火的方向,又似为奋勇直前的众人送上最后一程。
默然无言间感受着这种令人倍感压抑的气氛,瞿寒心觉分外沉重之余,漫不经心的打开话匣道:“听方才那诗歌后两句之意,秦兄似乎有意将自己喻为李广李将军,只是秦兄虽然神勇堪比李将军,却可惜……”
言至此处微微一愣惊醒过来,暗道我这也是心乱了吗?却又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直言不讳道:“却可惜李将军结局并非太好。”
“我不过心有所感罢了,又怎敢自比李将军!”秦慎自嘲一笑,就似对他话中无意却又蕴含的几分诅咒之意毫无所觉,直至过了片刻,这才似表白心迹般不甘心的感慨道:“再则,就算我真有李将军那般能耐与功劳,这世上亦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汉武帝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听着他傲然中又不无自信的豪言,瞿寒借着微弱的淡光深深看他一眼,唯恐自己再多说多错,遂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