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靖惠太子依言进宫为豫王求情。
“儿臣昨天知道是二皇兄背地构陷,心中难免有几分愤恨,可是睡了一夜,又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儿臣书画诗词,一向都要比兄弟们略好一些,二皇兄有些不平,一时糊涂也是有,请父皇饶过他这一次,只要他往后能够不再犯就好了。”
武帝一身明黄色锦绣龙袍,背负双手,偏了头,上上下下打量儿子,“这话说得不错。”然后笑容和蔼问了一句,“谁教你?”
靖惠太子眼睛一亮,继而低头,“姬暮年。”
“哈哈。”武帝朗声大笑,“你倒老实,把自己幕僚都给出卖了。”
靖惠太子干笑了一声,----没说是,就连后面话也是姬暮年教,“太子殿下突然变得滴水不漏、绵里藏针,皇上必定会起疑心,若问,直说下官名字便是。皇上是圣明之君,不会介意你身边有三、五谋士。而唯有如此坦诚,才显得太子殿下忠厚纯良,对君父没有任何隐瞒,皇上便不忍心有人加害于你,继而多多偏袒爱护。”
可是对君父也用上了心眼,真对吗?
当是姬暮年是这样回答,“太子殿下只是坚持自己优点,对皇上并没有不敬之心,亦没有任何图谋不轨,既无恶行,又有何不可?况且太子殿下做这些,哪怕不是真心话,但为君者为了江山社稷,也是要学一些中庸隐忍之术。”
靖惠太子有些纠结,到底姬暮年话对还是不对,但是有一点却是明白,父皇喜欢这样自己,而不是以前那个遇事慌乱、毫无主见一国储君。
“好了,你先回去。”武帝挥退了太子,又到了每天去看望小女儿时间,随着年纪一天天增大,那种含饴弄孙心情越重。和别老人不同是,武帝并不太喜欢孙子一辈,毕竟没有养身边,,再说如今阿沅也确实乖巧可人,自然眼里心里都只有小女儿了。
“傅婕妤和花嬷嬷那边,父皇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吗?”阿沅问道。
“看你这老气横秋样子。”武帝慈爱看着小女儿,继而收敛笑意,“暂时查不出什么来,再等等吧。”
阿沅点了点头,“兴许就是预先埋放一个钉子呢。”毕竟那件事要自己成年以后,而前世碧晴是小公主贴身侍女,想必服侍十分心,短时间内不会异动,没发生事怎么能查得出来呢?只是心里却有一些猜测。
“小阿沅,怎么了?”武帝问道:“别这么愁眉苦脸,你要是不喜欢碧晴,不喜欢花嬷嬷和鲍嬷嬷,父皇替你处置了便是。”
“不。”阿沅摇头,“如果处置了她们,我就不知道谁暗地到捣鬼了。”迟疑了一下,问道:“父皇,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逾越问题?要是说错什么,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于我。”
武帝见她一脸诚惶诚恐样子,不由失笑,“问吧,父皇怎么怪罪你呢。”
“那父皇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阿沅得寸进尺,赖皇帝身边撒娇,等他点头应允之后,才问:“当年孝平王和孝安王死,是不是……,和母后有关?傅母妃和母后是不是有过节?”
武帝脸色瞬间突变,阴沉下来,“谁教你问这个?!”
“父皇你说了不怪罪我。”阿沅一脸委屈之色,又解释,“没有人让我问,就是我自己胡乱琢磨,父皇不想说就算了。”
“罢了,是父皇吓着了你。”武帝缓和神色,搂着小女儿怀里拍了拍,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陈年往事便翻涌而出,叫自己心绪难平。说起来,都是自己一句,“此子英武奋勇,深肖朕。”,惹出来一场悔恨祸事。
孝平王自幼习武十分应用,却中流矢而死,这件事有如大海捞针一般说不清,孝平王惨死之后,又有人第一时间告诉怀孕孝平王妃,害得她小产一尸两命,其中也同样说不清。但是这之后,孝安王皇陵一直久病不愈,却被自己查出,服侍他宫人减轻了药量,可是那宫人早被人灭了口,并没有查出背后真凶。
玉贵妃是不屑做这种事,嫌疑大,无非就是郗皇后和葛嫔两个人了。
并且郗皇后嫌疑大,当时太子尚未成年,前面有一个文武双全、立下战功孝平王,还手握兵权,又被自己夸了一句“深肖朕”,这无疑是一个巨大威胁,想要除掉也是情理之中。
而葛嫔和豫王或许有些心思,但是对付孝平王并不划算,毕竟还有嫡长太子前面挡着,皇位也轮不到豫王。再说豫王占了庶长,与其除掉孝平王和孝安王,还不如除掉太子,便可以无嫡立长了。
自己能够想到这些,傅婕妤当然也能推测出来,----两个儿子无辜枉死,要说她私下没有愤恨,那是绝对不可能。大概正是因为伤透了心,所以才会把临颍外嫁,让她再也不回京城了。
这些往事,若非是小女儿亲口问起,武帝是绝对不会旧事重提,静默良久,方才长长叹气道:“皇后和傅婕妤,确是有一些说不清过节。”
阿沅顿时觉得心头一凉,静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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