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的普通兵士一个个激动起来。
“杨阜,你可看清楚了,若你肯放下武器,你的弟兄、你的亲人我都会好好款待,否则的话——!”马超哈哈大笑,手中锋利的枪尖迅捷的划过一道闪电。
不需要马超再说什么了,城头一片沉默。
杨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方才一瞥间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三个年幼的兄弟被五花大绑在阵前,在他们的旁边,是自己的姑姑,表弟姜叙的母亲。
“义山——!”姜叙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自幼熟读儒学之道的他事母至孝。
“城上的兵卒听着,要想亲人不死,就快快出城归降!”在马超军轰雷的叫喊声中,守城军士的意志在一点点的被摧毁。按孙子兵法所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打仗的最高境界,马超的这一手逼降方法虽然显得卑劣不齿了些,但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体内流动着羌人血液的马超喜欢直来直去,他要的是选择一个最简便的法子击中敌人的弱点,至于这个法子是不是有辱名声、有些下作,他才不会去想。
虽然十月末的气温不会太高,但在中午时阳光还是十分刺眼,干燥的地面被无遮拦的暴晒着,被推搡到阵前的百姓多是老弱妇孺,哪里能经受得住这般的折磨,仅这半日不到的功夫,人群中就倒下了十来个。
“怎么样?我马超等得起,一日不行二日,三日不行三日,只是再相持下去,你们的亲人有什么闪失的话,可怪不得我马超!”见城上毫无动静,马超有些不耐,他摘下汗淋淋的头盔,大声道。
马超话音未落,人群中‘卟嗵’一声,又有一人耐不过炎炎日头烘烤倒下。
“母亲大人!”城头姜叙远远的看见,惊呼出声。
倒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母。情绪激动的姜叙呼吼一声,抄刀向城门口跑去,由他领头,军心动摇的军卒也纷纷跟随离开垛口。
“伯奕,你冷静一点,切不可冲动行事!”杨阜一把将姜叙拦住。
“义山,外面绑着的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姑姑,你我身为七尺男儿,却不能保护家人安全,这一身皮囊要来何用?”姜叙泪流满面的大声道。
“伯奕,汉室动荡,天下垂危,你我饱学孔孟之书,当知‘先有国后有家’的道理,今马贼犯我疆界,若陈仓不保,则关中无一寸幸土矣,你我亲情固重,然国之存亡更甚。”杨阜的脸上青筋暴露,这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让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杨阜的阻拦下,姜叙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凉州牧韦康也穿戴了崭新的征袍匆匆赶到。
“伯奕节哀,你我身负国之重任,当惮尽竭虑,舍己为国办一些事情。”韦康安慰道。作为城中的最高主官,在要求下属做出贡献的时候自然让设法抚慰一番。
“大人放心,这道理我姜叙懂得。”姜叙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珠,哽咽道。
“好——,有杨、姜两位大人榜样在,我陈仓军民定当矢志同心,誓抗马贼!等到解围的那一天,我会亲自上书朝廷,表奏两位大人的义举。”韦康大声道。
这时,在城外等到心焦的马超并不知晓城中的动静,眼见着夕阳挂山,城中却没有丝毫的动摇迹象,马超不禁恼怒起来。
“来人,将那些不支倒地的俘虏弃在城前,纵马踏死!”马超恨声命令道。这一刻,他只想用血淋淋的事实教训城上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孟起且慢。”眼见惨剧即将发生,赵云和庞统不约而同的摧马上前,劝谏道。作为马超的同盟者,赵云和庞统一直按照高庞的指示,谨守盟友的底线,在军队的训练和战略决策层面上他们的发言权会多些,而具体到战场的指挥则会充分尊重马超的自主权。
他们知道给马超这一匹狂野无羁的野马套上笼口,必须要有充足的耐心,现在,马超的情绪已经接近失控,如果任其暴虐下去,只会更加坚定守城士兵的信心。
“孟起,你看这些被虏的百姓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怨恨,我们果然杀了他们,岂不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以统之见,莫如先留着为好。”庞统道。
“军师有更好的主意吗?”马超浓黑的剑眉一挑,有些不以为然道。
“这个自然。今日时辰已晚,我们且暂收兵回营,一切待你我从长聚议再定。”庞统微笑道。从马超反诘的神情中,庞统知道马超其实已经放弃了刚才的想法。
马超用俘虏逼降的方法虽然失败,但也让庞统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城中一片寂静,并不能表明没有变化,如果能设法虏获城中首脑韦康的家眷,也许劝降的作用会更明显!”庞统暗忖。
其实降与不降,关健并不在当下属的,而在于当头的。
马超想到了第一层,却没有更深的考虑第二层。
“军师快说,是什么好主意?”晚饭刚罢,马超急急的找到庞统问道。
庞统转头,向着赵云道:“子龙,你辛苦一趟,明日率二千骑兵绕道安定,奇袭槐里,将那韦康的家眷一并请来!”
韦氏的老巢是扶风郡的槐里,那里已是接近了关中的腹地,相对来说,比地处雍凉交界的陈仓要安全得多。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安全’,庞统遣赵云兵袭槐里,对于毫无防范的韦氏家族来说,已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好主意。现在钟繇主力远在并州,关中空虚一片,以子龙之智勇,还不手到擒来。”马超拍掌大呼道,他可没有庞统说话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