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孔融。
“孔大人,这边请!”陪同孔融的陈登领着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府邸前。
孔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若不是与陈登有旧,被高宠气得差一点吐血的孔融是绝不会买这个面子的。
陈登笑答道:“这是新造的扬州刺史府邸!”
孔融脸色一变,转身欲走,陈登忙一把拉住,道:“大人可是还在为白天之事动怒,你看——,我家宠帅已在府门前迎接了!”
“孔大人,慢走。宠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在此特为白日之事致歉,还请大人不咎既往!”高宠早瞧见孔融、陈登而来,忙迎上前去道。
陈登解围道:“大人身边虎豹营随从多为曹操属下,我家宠帅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孔融听陈登一说,这才脸色稍霁,道:“不知刺史大人深夜相邀,有何要事?”
高宠一边将孔融迎进府内,一边道:“宠虽在野,亦偶闻朝中之事,太尉杨彪四世清德,声名远播,然遭司空曹操所妒,诬其私通袁术收监入狱,不知可有此事?”高宠这一句正触到了孔融的痛处,与杨彪一向交好的孔融为了此事,差一点与曹操当朝翻脸。
孔融道:“确有其事。”
“不知司空大人有何说法?”高宠其实早从华歆处得知了曹操的托辞,这时要亲近孔融,故再问了一次。
孔融被高宠勾起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应道:“司空曰:此朝廷之意也,其实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
一路说着,高宠将孔融让进府厅,鲁肃、徐庶、刘晔三人早在里面候着,待分宾主落座,高宠郑重道:“正如大人适才所说,今日诏书之事也是如此,非宠有意抗旨不遵,实乃以宠之愚见,拟此御诏之人非皇上,而是曹司空耳!”
孔融的心这时已被高宠感同,只应道:“刺史大人猜得不假!”
这时,一旁的刘晔道:“究江东战事,实非我家宠帅所愿,乃是孙策蓄意偷袭而起,自建安元年以来,宠帅治豫章历三年余,风调雨顺、百姓安定,四周流民多附之,庐陵、桂阳、零陵、庐江诸郡多归附,此世之有目共睹耳!”
刘晔乃是汉室宗亲,说话的份量自比其它人要大一些,孔融在朝中,也曾听得高宠的业绩,当下心有所动。
高宠见孔融神色缓和,又道:“宠有意报效朝廷,昔属郡地处偏远,故一直无缘面见圣上,这一次的事情还望大人能多加体谅,回许昌之后能在皇上面前多加美言。”
孔融本是狂放之人,适才听高宠说随从中有曹操的暗探,心中已是不爽,这时听得刘晔、高宠之言,心中已自相信。
他道:“汝等境况融虽明了,然抗旨不从,亦是欺君之罪?”
高宠道:“御诏之事宠当不会为难大人,时下江东稻谷将收,与孙策之恩怨宠会先置一旁,待稻谷尽收之后,再举兵讨伐。”
孔融听得高宠言语间处处在为已着想,展颜大笑道:“世闻江东有鲛龙出海,今日一窥真面,果不假矣。刺史大人放心,圣上、司空两处融自会妥为说辞。”
“来——,请饮了此酒为孔大人接风!”高宠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孔融素来好酒,此时早闻着阵阵酒香,当下也是一饮而干。
孔融喝罢,笑问道:“此酒劲道绵长,入口醇香,至腹中似有江南丝竹一般声声绕梁,余音不绝,但不知是何酿制而成?”
高宠与身旁的鲁肃相视一笑,道:“不知大人可曾听说江南的美酒:桂花七里香。”
“桂花七里香?”孔融细品问道。
鲁肃笑道:“八月桂花飘香,这酒的酿制方法是:把那些开满枝头的花朵摘下,放到日头底下晒干,然后和着用泉水酿制经年的甜酒,泡制到一处,再加上若干的辅料,就成了这桂花酒,而这酒据说开坛后,酒香能飘出七里之远,故因此而得名。”
高宠见孔融听得入神,又指着旁边的好几罐封口的酒,道:“这边的酒是送与大人的,待明日一早我便差人与大人送去。”
“如此就不客气了!”孔融正暗自叹息一小樽不过瘾,倏然听到高宠有意相送几罐,自是大喜过望。
第二天,热热闹闹大张其鼓的朝廷特使孔融在驿馆收拾行装之后,便匆匆起身返回许昌,而白日与孔融言语不睦的高宠甚至没有前来送行,只遣了陈登和刘晔相陪着。
建安三年九月初,许昌,司空曹府。
刚从宛城征战回来的曹操瞧着案几上的一份上书,眯起一对阴沉的利眼,一根一根的捻着颌下的短须,他的脸上黑郁郁的,看不到是喜是忧。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曹操倚为智囊的谋士郭嘉。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白面无须的郭嘉看上去有些疲惫,在两颊处的阵阵潮红更是显示出一种病态来。
关于孔融这一次出使江东的遭遇,曹操身边的程昱等众多谋士都认为高宠只是一个草莽匹夫,充其量也不过和吕布一般,徒有勇力而无甚谋略。
唯有曹操和郭嘉不这么认为。
“孔融晚上曾离开驿馆二个时辰。”对于孔融晚上暂时的失踪,曹操已接到暗探的密报,但孔融到底去了哪里,又和什么人见了面,曹操从暗探那里却再已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孔融究竟去了哪里?现在,除非孔融自已讲出来,曹操已无法知晓。
“奉孝,依你之见,高宠执意抗旨不从,是真是假?”曹操若有所问。
“以明公之智,当不至于被高宠的瞒天过海之计蒙了眼睛!”郭嘉看着曹操,轻咳了两声,微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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