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听了这话果然竖起了耳朵:“可有确证。”
“没有确证,但是那个跑了的亲兵吴爽,就是匪首老四吴大海的亲哥哥。吴爽的事是杜胤的手笔,而吴大海很有可能是我二叔家窝藏的,那他们两人之间说不定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李湛忽地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抚掌说:“我早该想到,你找的那个同僚竟然是吴爽,只是这事薛帅并没有跟旁人提起,在军中也是说他退伍回老家了,你又如何得知他背叛了薛帅?”
郑钧便把他在郑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湛点点头,又问:“你们又怎么知道此事跟衡山侯有关?”
郑钧还想说沈瑶的事,却被涵因抢下,涵因笑道:“我们无意中发现杜家隆盛商行的大掌柜竟然和我二叔家恒昌米行的大掌柜有生意往来。杜家从来不做粮米生意,而我二叔从来与西北无涉,更扯不到西北大军头上。故而……”
李湛听她这解释还算合情合理,但是看郑钧的表情,便知道他们还有所保留。但也不再追问,他只要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可以了。
涵因看着李湛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我听那话,这两位认识不止一两年了。子玄兄对此事怎么看?”
“此事确有古怪。”李湛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不是很肯定,最终什么也没说,“令尊秘库的事情,此时说也说不清楚,我明日受刺史之命,去洛口仓查点搬迁。过几日后回来,我会派人来请,秘库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详谈。”
最终。闲话几句,两拨人各有保留的告辞了。
涵因以为郑钧会怪自己自作主张。郑钧却破天荒的没有怪她,只问道:“妹妹觉得那李湛是否可信?”
“可信不可信并不知道,但是他必定不会站在杜家一边。”郑伦死后,杜胤正是排挤郑伦一派的急先锋,最终把李湛等人排挤出了长安,当时老唐国公整日忧心,导致旧病复发,没多少日子就一命呜呼了,自此以后。杜胤就被唐国公家当作仇人。
当然杜胤也没落到好,最终被人反噬,拉下马来。长公主渔翁得利,一脚把他踹到了地方上。
因此,李湛和杜胤的宿怨由来已久,李湛就算再想上位,也不会和杜胤合作。
回到处所。霄云传了沈瑶的讯息。说在沈宅有所发现,叫他们悄悄过去一趟。
第二天,涵因扮作小厮,三人跟着霄云去了沈瑶姑母的别院。
宅子不大,只有三进三间。房舍小巧,屋中的家具落满了灰尘。但是仍能看出摆放错落有致,几个简单的格子,将多余的空间巧妙利用。增加了摆放物品的地方,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反而让人有安逸亲切之感。虽然许久没有人住,这些精巧的设置却无不流露着主人当年生活的智慧。屋后有一个小院,院中杂早丛生,其中有口荒废的井。上面压着块大石。 旁边一棵梧桐,正巧向院中伸展出一支粗枝。枝上挂着一家秋千,一侧的绳子已经烂掉,木板耷拉在地上,另一侧堪堪挂着。拨开杂草,倒塌的花架子之间还有刻着花纹的花盆碎片,让人一窥主人的生活情趣。
沈瑶正在后院,拾起一片碎陶片静静的看着,陷入了儿时的回忆,面具下的脸不知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霄云刚想叫沈瑶,却被涵因一个手势阻止了,三兄妹很有默契的在一旁静静等待,霄云一愣,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师姐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觉也看怔住了。
过了许久,沈瑶才回过神,看到院子里望着她的四个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们久等了。随我来吧,东西在书房里。”随即又恢复了原来冷冷清清的神情。
沈瑶带他们进了书房,关好门窗,让霄云在外面守着。
“两位郑家哥哥,涵因妹妹,你们来看这是什么。”沈瑶递过来一个油布包裹。
三人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本册子,粗略翻来,里面是到去年为止四年来,杜家隆盛商行贩卖米粮的数额和收入,支出则是汴州各级官员的孝敬,其中一半是管汴州仓的官员。第一年还不过是小量,前年开始,数额变得极其巨大,而去年简直就成了天文数字。
郑钧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
“我整理园子,收拾那些杂草。翻土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这个。”
郑钦看过了,粗略的一算,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真了不得,这么多米粮。按说杜家隆盛商行不做米粮生意呀?杜胤一家的庄子加起来怕也产不出这么多米啊。怎么会经手这么大批的米。”
涵因冷笑道:“这册子上一半都是汴州仓的官员,这米恐怕跟汴州仓脱不了关系。这批米若是来路正当,以隆盛商行的实力,加上这货源,涉足米业又有什么问题。自己不做却接下来转给恒昌米行,怕是为了避嫌。而且这么一大批米粮,他们自己是消化不了的,说不定除了恒昌米行,还有其他的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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