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持国公文字,以授两府,其文曰:西贼本羌氐之酋长,不过侥幸趁机而起……宜用守策,西接回鹘、吐蕃,北与辽约,坚壁清野,断绝贸易,则贼子败矣……”
“老臣愚昧,不知国公深意,更不知诸般文字,是否国公所言……故冒死于两府都堂之上否之……”
说着这位老臣,这位在大宋正坛上呼风唤雨的宰臣,便再拜俯首。
赵昕听着,自然早知道吕夷简会如此。
但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这两天来,他除了在这春坊之中装模作样,滥竽充数外,还真的看过了一些文牍档案与邸报、关报。
所以,赵昕知道吕夷简主战和态度如此强烈的缘故。
并不是这位首相本心如此。
也非他真的相信,那元昊叛军,可以手到擒来。
事实上,吕夷简主战,除了他看到在纸面上,大宋无论国力、兵力还是财富,都完全碾压了元昊和元昊叛军几十倍。
自信哪怕有所小挫,也可以用资源和兵力堆死元昊那区区五六万的叛军。
而在这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也主战。
那个人就是——彰信军节度使知天雄军、资政殿大学士李迪!
去年五月,两府大换血,李迪就上书赵昕的父亲,请求戍边,并坚决主战。
这位老臣在奏疏中慷慨陈词,将已经罢相的张士逊和已经罢知河南府的王鬷一顿狠批,直指国家大事全是败坏在这些人手里。
然后,便以‘廉颇虽老,犹能饭,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虽老朽,犹愿为陛下一戍卒’请求知延州或者泾州,至不济也要当陕西转运使。
这吓坏了吕夷简。
为了防止李迪起复,吕夷简于是就只能更加坚决和强硬的主战,并秉持进攻战略。
所以啊……
赵昕微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府宰臣们,心里面已是轻笑着吐槽:“嘴上都是主意,心里全是生意!”
这个事情,他在前世就已经清楚无误的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凡夫俗子。
理想主义者和君子一样,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少到微乎其微。
所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知道阳春白雪,也要懂下里巴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和事,都是下里巴人。
心里面吐槽着,赵昕就已经点头微笑着对吕夷简道:“如宰相所知,这些话确实是孤说的,也是孤同意让富弼拿去给两府大臣们作为参考的……”
在参考这两个字上用力的强调了一下后,赵昕就笑着问道:“怎么?孤说的可是哪里不对?若是这样的话,还请宰相赐教……”
吕夷简哪里敢‘赐教’?
不怕明天一早,大宋台谏官们发疯吗?
特别是富弼、张方平、田况、丁度,可一直都是在谏院虎视眈眈等着他这个首相犯错,好将他拉下马来。
他立刻俯首拜道:“老臣岂敢?只是老臣愚钝,不太明白……”
“伏乞国公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