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羌、且末、小宛、精绝、扜弥、戎卢、渠勒、于阗,以上诸邦都在西域南道,从东到西,犹如被丝路串起来的一串珍珠,其中几个还作为邻邦,与楼兰往来甚密。
当傅介子高兴地让译长向全城的楼兰人宣布,以上诸国皆已听从大汉号令,以婼羌骑兵为先锋,陆续派兵赶来支援楼兰时,原本还忧心忡忡的楼兰人顿时大喜。
想想也没毛病,自汉将李广利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去汉朝贡献,纷纷成了大汉属国。尤其是匈奴骑兵较少出没的西域南道,从婼羌到于阗、莎车、疏勒,皆服从于汉。
如今汉使重返西域,恢复昔日的朝贡关系,并征其兵卒来支援楼兰,也算顺理成章。
当得知有外援并肩作战时,原本怯懦的楼兰人胆气顿时大了不少,不就是守十来天么,匈奴本就不擅长攻城,又有外援在侧,只要坚守不出,真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也有几个聪明人不太确信,左且渠黎贝耶就暗暗嘀咕:
“那任弘离开不过十来天,真能去到两千多里外的于阗搬来救兵?”
但接下来几天的所见,让黎贝耶也不得不相信。
先是傅介子以“婼羌入楼兰恐生出冲突”为由,让城外的婼羌,以及来自海头城的楼兰兵,皆不得入城,反而以楼兰西边一座小烽燧为中心,扎起营地来。
到第二天清晨,数十个毡帐的营地已经成型,而在城墙上的楼兰人亲眼所见,又有一支三四百人的步骑,从南方缓缓抵达。他们离得有点远,行走扬起了烟尘,看不清装扮,但却打着代表大汉的黄旗,络绎进入营地。
稍后任弘满脸喜色地进城来禀报傅介子:
“傅公。且末、小宛之兵已抵达!”
第三天又是类似的情形,亦有三四百人大张旗鼓而至,任弘再度入城报信:“渠勒、戎卢之兵抵达!”
这四个都是南道小国,人口只与楼兰城差不多,胜兵不过三五百,看这人数,是顷国一半之兵来援助楼兰了,看到邻居们的暖心之举,楼兰人有些小感动。
第四、第五、第六日亦然,分别是精绝、扜弥、于阗之兵抵达!这三个城邦就比较大,尤其是于阗,在南道最是大国,以出产美玉而闻名,却也只出兵三四百,楼兰人开始议论说,于阗真是小器。
而任弘每日来报讯后,又由汉使吏士赶着车马,从楼兰仓库中将麦面运出去,少顷,营地中便升起了袅袅炊烟,多国联军开始烤制胡饼,或烹煮奶酒了。
第一天炊烟大概只有十柱,第二日翻一倍,之后以每天十柱的数量递增。
每当造饭之际,烟柱遮蔽了好大一片蓝天。天黑后,篝火也点亮了楼兰城以西的夜空,人嘶马鸣,好不热闹,这更让楼兰人确信,营地里,起码有两三千人了,楼兰城已经将城内所有毡帐都送了出去,据说仍嫌住不下。
营地规模日渐扩大,竟不要城里人帮忙,滞留营中的海头城主带着五十余人,在汉使吏士的指挥下,到周边挖掘沟壑,竖起尖木桩。
楼兰人只不知道,每天在城内酣然入睡,连守在城头的人也开始打瞌睡时,汉使吏士就会替换西墙的岗哨,举起火把摇晃几下作为信号。
而城西大营内,则会有一群黑影蹑手蹑脚,牵着马出营离去,他们人衔枚马裹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楼兰人。
这些人会在赵汉儿、韩敢当的带领下,去南边溜一圈,让清晨的太阳晒干身上的露珠后,才折返回来,作为远道而来的“援兵”大摇大摆入营。
而营地的真实情况是,几天前有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压根没有什么“多国援军”,大多数毡帐也是空的。
只有任弘指挥郑吉等人,在没人吃饭的露天火坑出生火起烟,卢九舌则负责逗马,牵着它们绕营转圈,扬起尘土,不时抽两下,做出马声鼎沸的样子。
这却是傅介子灵机一动,为了让楼兰人真以为有援兵,教任弘将孙膑的减灶计反着用,虚张声势。
任弘也将两百年后,董卓进洛阳的计策也搬出来了。
但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带人出营遛圈的唐东号吾受不了了,第七天早晨,他冒充“于阗人”的第二批援军回到营中后,便一摔马鞭骂道:
“汉使,你夜夜都让吾等出去遛马,还要悄无声息,莫非是故意戏耍婼羌人?”
“来时说好了,是让汝等遛马没错啊。”任弘一脸无辜,他这甲方可是严格按照合同办事的。
婼羌人的临时加价,傅介子同意了,但既然加了钱,戏也得加。
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全当来养身体的唐靡当儿再度呵斥了傻儿子:
“你还没看明白?就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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