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被一一割了下来,因为服散效果还没过,所以这些大人们是用实际行动真正地诠释了什么叫“娱乐至死”。
至于府衙里跪着的其他俘虏,郑凡倒是没下令把他们也一起割了。
虽说大燕重军功,保留着以首级计算军功的方式,但说实话,这次冲城,实际上也没杀多少人。
比起有数的首级军功,你带着知府大人为首的等高官头颅回去,其象征意义其实更大。
同时,也能更方便你回去吹牛皮。
至于怎么吹才符合基本法,郑凡得回去后和瞎子商量商量。
譬如:郑守备提四百虎贲,屠灭绵州城!
不信?
你看看那座城的大人们脑袋都被割下来带回来了,其他人的脑袋,实在是杀了太多,带不动就没带!
当然了,放过府衙里的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时代可没有网络传媒,也没有社交软件;
不管是名士养望还是皇子贤明之类的,其实都需要靠人的嘴去吹,靠人为的去散播,郑凡相信燕国在乾国这边肯定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外加两国之间的贸易很密切,哪怕是打仗时,可能这走私贸易也很难断绝。
所以,
郑凡在离开府衙时,
将手中的刀向地砖上一插,
大声道:
“破城者——郑凡!”
为了避免这帮人肉宣传机器在宣传时出现谐音的错误,影响自己的丰功伟绩传回燕国,郑凡还特意拿毛笔在府衙门口的柱子上亲笔写下:
“大燕翠柳堡守备郑凡到此一游!”
完事儿后,拍拍手,自己又看了一遍,其实他是觉得这句话有点老套了,但比起: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大燕翠柳堡派出所宣”
郑凡还是觉得前者更好一些。
事了,郑凡一挥手:
“撤!”
入城,入府,再集合队伍重新顺着进来的北门出门,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发生的很快。
郑凡不可能给这座城反应过来的时间,同时,也不能给附近的其他乾国军队反应过来的机会。
归根究底,他们现在也就三百多号人;
并且,哪怕乾国人已经给了郑凡很多很多的自信,但郑凡依旧不会天真地认为乾国上下所有的军队,都如同这般不堪。
若是真这样,那郑凡还真不打算回去了,一路向南,打到上京去,火烧乾国宗庙,活捉杨家三姐妹!
现在,下面的任务,就是安安全全地回去。
浪已经浪过了,玩儿也已经玩儿过了,黄赌毒,被自己扫了俩。
眼下,安安全全地回去才是第一要务,毕竟,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
临走前,
在城门口,
郑凡坐在马背上,
回望着这座城,
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留下一句话,否则后世的历史教材里记录自己今天的这一行为后,要是没一句属于自己的话做点缀,那得多枯燥和乏味。
思考了十几秒,
郑凡缓缓道:
“别了,只有一个男人的城……”
意境,
嘲讽,
逼格,
立场,
都具备了。
郑凡对这一句很满意,只可惜梁程在拍马屁的功夫上差了不少火候,若是薛三或者瞎子在这里,彩虹屁肯定已经如潮而来。
整个绵州城,除了那个逆行而上的持枪老者,其余人,基本都是背对着自家刀兵的。
不过,
有一个人似乎不满意,
而且,
他似乎也打算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不满意的态度。
上方,
城楼上,
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他的手里,
拿着一张弩。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城楼上的,甚至,根本就没人料到这座北城门上,竟然还会有人,
而且,
这个人还打算反抗。
哪怕侵略者要走了,他其实可以活下来,但他还是要反抗,还是要反击,要对侵略者做点什么,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梁程看见了弩箭,周围还有其他的蛮兵看见了弩箭,他们开始动了,有的张弓有的则准备向城楼那边策马而去有的则向郑凡这边靠拢保护郑凡,
但一切的一切,
都来不及了,
“嗡!”
弩箭,
已经射出,
直中郑凡的胸口。
“砰!”
郑凡从马上摔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杀了他!”
梁程发出了命令,一群蛮兵马上冲了回去。
………
射出弩箭后,孙建明马上把头缩了回来,一道道箭矢从其头顶墙垛子上飞了过去,他浑不在意,只是默默地重新给弩上弦。
他没选择逃跑,因为城门楼这儿,就他一个人,这座城里,明明还有很多人,但他一个可以帮忙的都没有。
他爹,死在了外面,透过关门时大门的缝隙,他看见了,看见了他爹的脑袋,被削飞得很高很高。
但城门,终究还是没有被关上。
不过,其实关没关上也没什么区别,大家都只顾着逃跑根本就没人组织守门,你们关上了人家还可以慢悠悠地爬墙上来。
孙建明一直觉得自家老头脑子有些刻板,老孙家梁郡双头枪的名声其实在他爷爷辈就已经很响亮了。
他爹继承了双头枪的传承,入伍参军,八品武夫,官位却一直不显,一直没能冒出头,当了很多年的百夫长,连个杂号都没能混得上。
若非是先皇在位时西南土司发动了叛乱,他爹所在部被调入了西南平叛,他爹靠自己的过硬功夫打下了实打实的军功,可能一辈子到头来,至多也就能混上个巡城校尉罢了。
哦,虽然临老到头,也被贬到了巡城校尉。
但至少,他爹风光的时候,他也能做做梦。
孙建明吃不得苦,也没什么练武的天赋,所以一直想着学学琴棋书画吟诗作赋,给自己身上喷上点文人气息。
日后抱上文官的大腿,混个儒将的形象,再有他爹在后面做保障,自己的仕途,肯定会好很多。
孙建明知道,在燕国,武将的地位很高,不说那镇北侯府了,凡是下面的那些个领兵的武将,在文官面前,也是硬气得很;
但我大乾自有国情在,
在大乾,武将想往上爬,想混得好,就得当文官的狗。
就连大乾边军那些个大总兵们,入上京后得跪在相公们的府门口,喊着门下走狗求见,
还得看看相公们的心情好坏才决定到底见不见你。
曾经,西南土司叛乱糜烂了西南十年,最后将叛乱彻底平定的,是一位刺面武将;
早年犯事,脸上被刺字发配入军中,一步一步地靠军功往上爬,最终因为戡定那一场大叛乱得以入朝进枢密院。
当年,武将们似乎看到了自己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好像真的要来了,在枢密院的相公里,居然也有咱武将立足之地了。
可惜好景不长,那位那个年代所有武将的励志偶像,在枢密院里站了不到半年,就因为涉嫌谋反,被灭了九族。
主办这件案子的,就是当朝首辅韩相公。
大乾武人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那点希望,就被掐灭了,而且还被浇上了一盆冰凉凉的水。
他爹每每晚上喝酒喝多了,都会一边抹泪一边怀念那位刺面相公。
毕竟,他爹当初也算是跟着那位刺面相公入的西南平叛。
所以,孙建明很踏实,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既然没能力去修改规则,那就去适应规则;
他结交了很多文人,也拜访过很多文官,尽心尽力地以一个武将的身份,去营造自己的文气。
但他爹成功地坑了他,本来只能算是木讷不善交际溜须拍马的老父亲,临老的这几年,脑子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怼文官,怼武将,文官们发财,武将们喝兵血,这大乾百年来,自有自的文武默契。
他爹两边一起得罪,一路被贬谪,害得自己因为有这个爹,也是仕途受挫,没办法,这年代,讲究个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脑子有病,这儿子大概率脑瓜子也不大灵。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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