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鸭肉咽了下去,又端起酒碗顺了一大口,
道:
“朕才不看,朕嫌臭,臭不可闻!”
“唉,也确实没必要看,反正到最后,都得丢茅坑。”
吃完了鸭腿,
姬润豪拿起筷子,将一盘鱼端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大口吃了起来。
镇北侯也不甘示弱,端起一盆肘子放在自己面前,一边啃一边骂道:
“你这吃相要是让乾国人看见了,指不定回去得说我燕国皇帝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娘的,和你在一起吃饭,吃得香!”
“哈哈哈,也是,小时候咱俩为了一个鸡腿打架,谁赢了谁吃,那鸡腿的味道啊,是真他娘的香;
现在,我还一直忘不了。”
“朕当初真的是发了疯的,居然还和你比谁吃得更多。”
“哈哈哈哈,谁叫你傻呢,老子打小在北边长大,吃的和大头兵一样的饭食,这进了你家王府,瞅着那些饭菜眼睛都要放绿光了,你居然还跟老子比饭量,哈哈哈!”
“来,走一个。”
“好,走一个。”
皇帝和镇北侯一起端起酒碗,碰了一碗。
镇北侯将碗口下压,皇帝也将碗口下压,齐平地砰了一下。
而后一饮而尽,
一起很没形象的用袖口擦嘴。
“舒兰五十岁寿辰,朕没能让你陪在舒兰身边,等以后见了舒兰,她指不定得怎么骂我。”
“嘿,舒兰贤惠,会懂的。”
“朕当然知道她贤惠!”
两大碗酒下肚,姬润豪的情绪明显有点高了,继续道:
“若非当初你这厮不要脸,舒兰怎么可能会跟着你在北边儿吃了大半辈子的风沙?”
“滚!舒兰跟我没错,我这辈子,就舒兰一个女人,你呢?”
“朕那是为了皇室未来开枝散叶,朕是迫不得已,朕是…………”
“得得得,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这么无奈,脱裤子时也没见你这么自责,自个儿舒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惆怅。
我说,
那活儿在被迫和无奈以及满心不甘愿时,也能硬起来?
皇帝不愧是皇帝,这一点,我服!”
“…………”姬润豪。
“啊啊啊啊!”
姬润豪叫了一声,
端起酒坛开始给自己灌酒。
随后,将酒坛往桌上一拍,
指着镇北侯骂道:
“你这混账,每次都故意拿舒兰在朕面前捅刀子!”
“我说,姬润豪啊,你别灌了点儿马尿就乱冤枉人啊,他娘的这次到底是谁先提起舒兰啊?”
“是你,是你,就是你!”
“…………”镇北侯。
“不过,倩丫头,长得和舒兰可真像,真的和舒兰年轻时,一模一样。”
镇北侯当即起身,
手指着姬润豪,
骂道:
“老不羞的玩意儿,有你这样说儿媳妇的公公么?”
“呸,倩丫头是朕儿媳妇,朕儿子要娶你女儿,朕高兴,朕高兴,以后倩丫头的孩子要跟着朕姓姬,不姓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皇家的那些破事儿风气,古往今来,还少得?”
“他娘的,朕才不会让你占朕这个便宜,你休想让朕喊你爹!”
“喊我啥?”
“…………”姬润豪。
姬润豪忍住了没说话。
镇北侯有些失望地坐了下来。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我家丫头嫁入皇家。”
“只要倩丫头诞下皇孙,朕就立他为皇太孙,要是朕活得久了,能活到皇太孙成年,朕可以直接让皇太孙继位!”
“唉,我不是担心我家丫头在皇宫里受欺负。”
“那你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等你驾崩后,你老姬家被倩丫头欺负。”
“…………”姬润豪。
“你家老二呢,是个老实人,可能不那么老实,但他就算不老实,在你几个孩子里,也是最老实的一个。
倩丫头,跟舒兰年轻时一样,天生聪慧,心思剔透;
但和她娘不同的是,她自小是被我带在身边杀蛮人的。
万一,我说万一,万一真有那么一天;
你没了,你家老二登基了,你家老二再没了……”
“…………”姬润豪。
“啧啧,你们姬家的王爷贵族们,别真被倩丫头宰得不剩几个了,真要是这样,咱俩在黄泉下面喝酒,我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姬润豪听罢,
倒是一点都没生气,
直接道:
“宗室的那帮酒囊饭袋,活着就是浪费米粮,朕杀不得他们,但倩丫头杀得好,杀得好!”
“你还真看得挺开。”
“呵呵,朕选的老二当未来太子,朕不知道老二是什么德性?
朕选的倩丫头当太子妃,朕不知道倩丫头是…………”
“是什么?”
“是什么家教。”
“我李家家教怎么了!”
“朕又没说怎么了,你就吹胡子瞪眼的,瞧着,你自己先心虚了。”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好的,我有。”
“这才对嘛,朕和你,还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吧?
等咱们俩一起,把真正要做的事儿做了,
给大燕,
给我们燕人,
打下一块大大的地盘,
给儿孙,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
只要家大业大了,也不怕他们造的!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倩丫头真的想牝鸡司晨,想当我大燕的女皇,当呗!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朕的亲孙子,她要当就当呗,最后,她玩儿够了,她老了,她玩不动了,想歇歇了,不还得还政给我亲孙子?”
说到这里,
姬润豪伸手抓住了镇北侯的手,
燕皇的眼眶,已经彻底泛红了,
“朕真的什么都可以看开,真的什么都能放得下。
朕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件事!
数百年了,
数百年了啊!
我燕人,为整个东方御蛮数百年了啊!
若是没我燕人,一代又一代地死在荒漠上,靠那三国的废物,他们早给蛮族当奴隶了!
但就是这样,他们还骂我燕人是蛮夷!
你知道么,
在他们眼里,
我燕人,
和蛮族,
是一样的!
都是蛮人,都是不开化的野人!”
镇北侯闻言,任由姬润豪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点点头,道:
“是的,是的。”
“朕忘不了,百年前,蛮族大军南下和我大燕决战!
那乾国皇帝,居然敢提兵五十万来偷袭我大燕空虚的后方!”
听到这里,镇北侯也咬住了牙。
他家,镇北侯一脉,就是从击垮乾国五十万大军那一战中奠定了基业!
“梁亭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的话么?”
镇北侯点头,应道:
“我记得。”
…………
那时,
两个十岁的男孩,
为了一个鸡腿,
刚刚打了一架。
十岁的李梁亭正在享受着鸡腿,
十岁的姬润豪则是鼻青脸肿地在旁边羡慕的看着;
少顷,
姬润豪开口道:
“我听外人说,乾国人都喊我们燕人燕蛮子,就像是我们喊蛮族一样。”
“嗯,我也听说了。”
“他们喊我们蛮子,可以;以后,等我当了皇帝,我就要他们看看,真正的蛮子,到底有多么可怕;
我要让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公主,全都抓到京城来,关到猪圈里去,让他们给我跳舞,给我唱歌,给我吟诗作赋!
我要把他们自以为是的一切,都踩在脚下!”
“可惜,我当不了皇帝。”
十岁且刚刚吃完鸡腿的李梁亭无所畏惧地说道。
“那你真没用,别人骂你蛮子,你都没办法还回去。”十岁且刚刚被揍了一顿的姬润豪讽刺道。
十岁的还在舔着嘴角油花且还在回味着鸡腿美味的李梁亭听了,
有些不服气地砸吧砸吧了嘴,
努力想着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回击,
想着想着,
似乎终于想到了,
道:
“我家有兵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