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孙媳妇,身为将军的正室,虽然比不得什么贞洁烈女,倒也没有堕了家门风范。皇后娘娘此前还夸赞媳妇深明大义、贤良淑德、福慧双全呢,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老太君跟前,怎么就成了个出身卑微、不贤不德的弃妇?”
“老太君说我出身卑微,可我也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县主,我的父亲是正二品刑部尚书,身居高位,如何卑微了?几位亲戚长辈说我放肆无礼,可我只是照章办事,从不敢逾越,我实在不知自己处置几个下人违反了哪一条家规!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身为徐家嫡长媳妇的身份,这才不能容忍下人们放肆。我惩处她们,还不都是为了徐家!”
傅锦仪这几句话才噎得李氏哑口无言了。
李氏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脸上却又白了一分。她出身皇族自然最明白权势的含义,纵然私底下再如何厌恶徐策,却也万万不希望徐策和徐家决裂。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徐策是徐家后辈里唯一出人头地的,他才是整个徐家的希望。国公爷宠爱的两个庶子纵然会讨她欢心,在朝堂上却并不得皇室看重。
没有徐策,徐家就根本不会有将来。
李氏的目光里透出了颓然。
而那傅锦仪的下一句话才是戳了她的心窝子。
“媳妇虽然得了皇室的认可,只可惜不能讨得老太君的欢心。”她叹着气道:“您如此厌恶媳妇,媳妇还是自请归家吧。只是在离开之前,还请老太君将媳妇的赏赐归还。不过是几样珠玉首饰,老太君是皇后娘娘的母亲,荣华非常人能比,要什么没有呢?媳妇被休后却会穷困潦倒,还是很需要这些东西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尴尬地想要钻进地缝里。
财物事小,但这可不光是财物的问题啊。李氏忍不住扪心自问,她真的敢休了傅锦仪吗?休了徐策的嫡出妻子?
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考虑一二,但现在……徐策刚刚为太子立下大功,连圣上都不得不册封他为从一品镇国将军。官位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徐策一手将豫王赶出京城,他手中到底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豫王离京后太子一心仰仗徐策,皇后也将他视作徐家全族的希望、将他捧做肱骨能臣,整个太子党都开始以他马首是瞻……这样的人,能是轻易得罪的?
徐策和豫王的一场交锋,随着最终的大获全胜,已经彻底扭转了京城的局面。太子再无牵制、一手遮天,徐策在主管城防营的同时,因兵器被盗一事顺手拉拢了兵部尚书,如今兵部也成了他的党羽。圣上越发病重,眼看整个天下都被太子收入囊中,而辅佐太子的徐策,地位已经不啻于摄政王了。
最可怕的是,这场风波中作为受害者的萧家。萧妃毁容,六皇子封王,但老太君不会忘记,徐策能够加封从一品还是六皇子在圣上面前上书请命!萧妃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心想要在太子和豫王的夹缝里渔翁得利,在萧妃眼中,徐家是她最大的政敌……可如今,萧妃和六皇子竟对徐策俯首帖耳!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萧妃应该是被徐策抓住了把柄。
豫王黯然离京,徐策大权在握,唯一仅剩的对手萧妃俯首称臣。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出身皇族的老太君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正是因为什么都明白,老太君才越发投鼠忌器。
“傅氏,你,你这话就不对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满心的火都压下去了,喘息道:“我方才不过是一句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你是徐家的孙媳妇,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太君的脑子有些发懵。她想着,这似乎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低头!
而且是和一个晚辈低头……
然而再不甘心,她都无力保持自尊。她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又如何?乱世当头,没有什么能抵挡权势。谁手中握着力量,谁就能决定生死。
傅锦仪轻轻地看着她。
半晌,她又叹一口气,声色缓了下去道:“老祖宗,媳妇也是一时嘴快,说了气话呢。媳妇是大将军的正室,生是大将军的人,死是大将军的鬼,又怎么会自请归家?还请老祖宗饶恕媳妇吧。”
她并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
李氏瞧她肯给这个台阶,也是长舒一口气。
“你这孩子能这样想最好。”她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再瞧一眼地上躺着的遍体连伤的丫鬟们,无奈摇头道:“这几个奴才出言不逊,理当发卖出去,即日就请了外院管事来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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