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傅锦仪躺在景和院的卧房里头,双眼红肿,眼角还挂着泪水。
她已经做了一整天噩梦了。梦里头,总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蝈蝈,伸着长长的六条腿,扑棱着翅膀,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她在半夜里都哭醒过来,两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日在芝兰堂,大蝈蝈一飞冲天,屋子里的主仆们乱作一团、疯狂逃命。混乱之中,七夕被傅锦仪推倒在地、随后被柳儿踩了一脚伤到脚踝;孙嫂子被谷雨一胳膊肘撞在胸口,疼得她捂着胸口蹲下去,她那矮胖的身子又把身后的柳儿绊倒了;而最惨的莫过于傅锦仪,大蝈蝈竟好死不死地朝她飞过来。
大蝈蝈险些飞到她身上,她慌不择路之际,疯了一般往门外逃去,竟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头。她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和巨大的恐惧,竟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她就已经被人抬进了傅老夫人的屋子。疼爱她的祖母和偏宠她的父亲都关切地守在床边上,医女小蓉和外头的两个郎中也都叫来给她问诊。然而吃了再多的好药、有再多的亲人宽慰,她还是吓病了。
她病得白天黑夜地说胡话,挥手喊着:“有虫子,有虫子……”
傅老夫人心疼地抠心挖肺,连忙抱着她给她擦汗。傅守仁也哄她道:“虫子被父亲打死了,是用鞋底子打死的!你别怕,别怕啊!”
傅锦仪哭得掌不住,缩在祖母和父亲的怀里寻求安慰。而根据傅锦仪和几个受伤下人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傅老夫人和傅守仁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对贼人私闯自家女孩的闺房施展各种恶作剧、竟然还拿着虫子吓唬人的事实感到异常愤慨。
“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擅闯我傅家,还将太后亲封的荣安县主吓病!”傅守仁一壁哄着傅锦仪,一壁动怒道:“八丫头,你放心!为父明日就将此事禀告京兆尹,彻查贼人!”
边上坐着的傅老夫人听了,却变了神色,一把扯住傅守仁的袖子道:“守仁,你这可使不得啊!这件事情能报官吗?你想,八丫头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被歹人闯进了闺房,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八丫头的闺誉还能保住吗?她还嫁得出去吗?”
傅守仁浑身一僵,讷讷道:“这倒是。”
若傅锦仪闺誉受损,那对整个傅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啊!荣安县主的名头是傅家唯一的依仗了,若失去了傅锦仪,那自己的官途……
如今的傅守仁,是要一切以傅锦仪为先的,就和当年他百般奉承萧家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傅守仁叹一口气:“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为八丫头讨回公道的!”
***
蝈蝈事件在傅家造成了一场轩然大波,傅锦仪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精神才稍好一些。
而那日夜里落荒而逃的徐策,显然也没好过多少。
徐策中的那蒙汗药是真霸道,他差点就交代在傅家。万般无奈之下,他掏出了那把金柄小刀扎向自己的大腿。
那并不是寻常的刀子,而是徐策征战沙场的时候藏在身上,专为在危难之际救命的。这东西并不是伤人所用,而是伤自个儿!
这刀子上头的血槽里都塞满了一种名为“醒脑散”的奇药。在被敌军重伤、失血晕厥之际,用它往身上一扎,让药物快速溶于血。无论受了什么样的重伤,就算濒临死亡,只要用了它就能瞬间清醒过来、恢复一定的力量,暂时逃得一命。
只是,这样保命的奇药自然也是药性霸道的。当场用过之后能够清醒一炷香的时间,随后却会受到反噬——这药本来就是有毒的。
徐策那日匆忙逃走,等支撑着回到晋国公府,便一头栽到在地。随后几日,他发着高烧,腿上被刀子扎的伤口奇痛无比。
“我说将军啊,您,您竟然三更半夜地去闯傅家八小姐的闺房?!”邵荣服侍在徐策的床边上,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看着自家主子。
他是真不知道徐策会这么干!最近一月以来,徐策竟然连着去了傅家八次,这送东西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啊!
这一回更夸张,竟还差点被傅八小姐擒住,最后半死不活地回来了。徐大将军,京城指挥使将军,二品骠骑将军!您就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可以吗!
连醒脑散都用上了,果然,傅家八小姐很可怕!恩,我邵荣承认,之前是我轻敌了!傅家八小姐惹不得,惹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