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是媳妇的错,您,您处置媳妇就好。”谢氏终于闭了闭眼睛,咬牙道:“嘉仪都伤成这样了,您就当她发了疯,别理会她就是。妙仪还是侯府的主母,是连皇宫大内都要进去参拜的人,没有谁比她的名声更要紧……”
“是啊,三丫头的名声是最要紧的啊。”傅老夫人冷笑:“八丫头小小年纪,一心为着府里着想,她也是因为要顾着三丫头的名声,才愿意给你背这个黑锅的!只是可怜她一片赤诚之心,让你们给糟蹋了。也罢,也罢。”
傅老夫人一开始就对谢氏的说辞存疑。
后来傅萱仪闯了进来,当众说了汤的事情。傅老夫人年纪虽老,却是出身蜀州赵家望族、又在傅家掌权几十年的人物,不过一瞬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只是在那个时候,傅老夫人却不打算揭出真相。她的心思,正是此前傅锦仪曾说过的话——为了保住傅妙仪的名声!
可是,傅嘉仪却不依不饶。
她甚至不愿意从轻发落傅锦仪!
傅嘉仪的桀骜让傅老夫人再次寒了心。她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击碎了谢氏的谎言,也击碎了傅妙仪的尊严。这是她们母女三人应该承受的!
“你们非要将事情闹成这样,八丫头干脆也别思过了。大房媳妇,你若是有心,就领着你的两个嫡女一块儿思过才是正经。”傅老夫人声色冷冽,旋即转身道:“白梅,回景和院。”
老夫人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屋子里的母女几人从一开始的惊愕呆滞,渐渐地脸上都显出恐惧来。
谢氏和傅嘉仪都意识到了——傅嘉仪因为在国公府中的祸事而即将遭受的惩处,将再也不会有宽宥的可能!她一定会被送到庄子上去,无论谁求情、怎么求情,都不会打动老夫人的!
而傅妙仪,她的脸色更加悲切惶恐。
这一次,她真的被傅嘉仪害惨了!她是侯夫人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家里的主母啊!回娘家一趟,竟和妹妹动手打架,这泼妇的名声传出去了……
或许还会传到宫里去……
她不敢想!
而且,她最开始的目的,她想要在合适的时机对傅老夫人提起的请求,怕是……
那才是一件大事,是她这次回来必须要办成的事,却就这么泡汤了!那件事情,只有老夫人能帮她,谢氏这个母亲是帮不了的。她必须去求老夫人啊!
“老夫人,老夫人!”傅妙仪不顾头上伤痛,踉跄站起来呼喊着:“老夫人,您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傅妙仪狼狈地奔至老夫人跟前,磕头道:“老夫人,您留步啊!”
此时傅老夫人刚走了两步,还没跨过门槛。傅萱仪服侍在侧,傅锦仪也被白嬷嬷拉起来了。
傅妙仪跪在众人跟前,伸手去够傅老夫人的衣裙,求道:“老夫人,孙女,孙女知道您生气了,孙女也没脸面在您跟前说话。只是,孙女实在有一件要紧事相求。”
一壁说着,一壁砰砰地磕头。
傅老夫人回头看着她。
傅妙仪一下一下地磕头,很快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傅老夫人神色冷淡,蹙眉道:“将三丫头拉起来!武安侯府的主母,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两个丫鬟连忙上来扶住了傅妙仪。傅妙仪仍旧跪着,看着傅老夫人道:“祖母,孙儿想求您……去侯府登门拜访一趟。”
傅妙仪刚闹出一场丑事,转眼竟敢在傅老夫人跟前提要求了。但傅老夫人并没有为此动怒。
因为傅妙仪的婆家武安侯府,真的是傅家最大的依仗。傅妙仪有什么请求,她不能不帮。
她面目平静,示意傅妙仪说下去。
傅妙仪松一口气,同时面上浮出羞愤之色,低头道:“此事说来难以启齿。侯爷在半月之前纳了一妾室,很是宠爱。为了此女,侯爷冷落了我不说,还……还断了她的避子汤。我劝不动侯爷,太夫人又不喜欢我,我只好来求您……”
四周几个女孩们听着,都露出惊愕之色。
府里最风光的侯夫人傅妙仪,不是听说和侯爷恩爱非常么,竟这么快就被妾室压在头顶上了?而且,还断了那妾室的避子汤?
避子汤是贵族圈子里铁打的规矩。好名声的人家,绝不会允许妾室先于正室生出孩子来,因为嫡长子的名头是不能冒犯的!一个大家族,将来的继承人都是嫡长子,如果有了庶出的长子,嫡出的是次子,这个庶长子因为占了个“长”字,就有可能和嫡子争夺家产,那岂不是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