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但万万想不到能是在市里。
年过半百,看上去却如风烛残年的周叔,眼泪缓缓滑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老头掉眼泪的恐怕只有孩子了。
“你知道么,小飞是我一生的骄傲!”
周叔转过头,泪眼惺忪的看着尚扬,这一刻,他眼里的泪闪烁着熠熠星光,在拳场内任人宰割的老头,罕见的抬头挺胸坐直,傲然道:“我以前是做生意的,在省会,链条加工厂,每天流水都在几十万,最高一年账目达到一点六亿!”
他相信,周叔的西装现在看起来过时,可在当年都不是便宜货,一般人买不起。
“我本以为小飞能继承我的产业,也把他一生的路线规划好,出国留学之类的,可这小子从小不爱学习,喜欢打架,为了让他吃点苦头,送他去学拳击,一方面是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想让他看看人外有人,从此放弃”
“可他很有天赋,跟你一样,练习两个月之后,一起学习的、比他高一头的孩子都打不过他”
“后来参加了,少儿比赛、青年比赛,毫无疑问,都拿了冠军”
“但那年小飞的母亲突然走了,我一蹶不振,两个月没去工厂,工人们懒散,没做日常检查,出了生产事故被停业整顿,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工厂上,都交给朋友老楚,等我回过神时工厂已经成他的了…”
“呵呵…”
周叔笑了笑,这番话压在心里很多年没办法与人说,很奇怪,他对葛中愤怒,但经历过世事沧桑之后,对夺走他一切的那个老楚却没什么感觉,不知是看透了还是看淡了。
“我几次想过自杀,有一次都差点死掉,就是这个”
他说着,把手腕往出一伸。
尚扬低头看了看,确实有一道很浅的伤痕,事过多年,疤痕已经很淡,平日里、哪怕夏天他也只穿西装,很少露在人前。
“都是小飞,我儿子!他陪在我身边,告诉我没了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让我享福,以后看他的,跟你一样,拼命的训练、拼命的赚钱,短短两年,走上省级比赛,还与你认识的那个教练遇到过”
“教练在他手下打了几个回合倒下!”
听到这,尚扬已经不是感慨世事多磨,而是震撼,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谁能想到里面躺在拳台上的傻子,还有如此辉煌战绩?
教练,那可是临水县第一高手,在没有先生的情况下,无能能挡,那些知名选手也是他训练出来!
“这些之前没告诉你,是担心你小子好斗,知道多了反而没好处,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后来小飞打比赛,因为把某个流派大师打倒被封杀,所以说,年轻气盛是个好东西,也未必是个好东西,省里待不下去,就只能往下面走,走到临水县的时候,还是郑海负责,郑海给开的条件不错,就留这了,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去大舞台,打临水这些拳手就当成度假”
能把临水这些拳手不放在眼里,曾经的周飞确实有这个资格。
“可好景不长,葛中来了,抢了拳场,来的时候是夏天,过了不到半年举行年度赛,小飞顺理成章拿到冠军,说是庆祝,实质上给送到市里,发生什么我有一点感觉,小飞应该是动手给人打了,也就是第二天,合同被转移到市里俱乐部”
周叔突然停住,尚扬也没问,应该是发生了意外。
“多年以来的拳击规则已经在他脑中定型,并没有很好的适应那里,头部受到重击,造成精神问题,也就是俗话说的精神病,不知是老天在惩罚还是在嘉奖,什么都忘记了,唯有打拳没忘,精神飘忽,行动迟缓”
“你看他现在出拳的力度和速度都不行,可速度和力度再提升一倍,才是他原来的水平!”
尚扬叹息道:“命运多舛!”
“我儿子命苦,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行!”
或许是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周叔不如刚才那般激动,眼泪收回去,顿了顿,扭头道:“孩子,周叔不是倚老卖老,也不是给你灌输心灵鸡汤,有些人适合走这条路,有些人不适合,你就是不适合的那种!”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当前没路不要紧,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现在过不去只是时机没到,只要是人,都要等待时机,以你的毅力和自律性,总有一天会成功…”
周叔抬手放在尚扬肩膀上:“你是用脑子凭未来的人,拳脚的事,交给别人做!”
尚扬转过头,与那双经历过半辈子沉浮的眼睛对视,几秒之后,重重点头。
八角笼不能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