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是在问:你就是这样和如此小人打交道的?
薛龄静立在一旁,仪态很好地轻轻点了点头,鬓发上的饰物都没有一丝晃动。
紧接着,她上前两步,熟练地下蹲、执起辛雪莺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这一套动作外人看着优雅大方,其实是生生将辛雪莺给拽起来的。
若是她再不出手,等一下辛家这对儿父女,怕是要上演“你们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的戏码。
魏清颐潇洒直率,到时怕是不好应对。
“姐姐……”辛雪莺被薛龄拽得执起身子,正欲说些什么,被殿外嘈杂的人声打断。
“瞧,南齐的畜生来了!”
“该死的南齐人,也不怕脏了这金殿!”
不知谁大声喊了几句,众人纷纷朝殿门口看去。
那里立着一名清瘦的年轻官员,薛龄看着身形有些熟悉,却见他老远挡着自己的脸沿着墙角过来。
她疑惑地看了许久,却因看不清面目,根本认不出那是谁。
“那是杜羽修。”萧礼不知何时站在了薛龄身侧,在她边上低低说着。
她回身看他,并没有注意到辛尚书看见太子殿下后,有些畏惧地后退离开。
“自西南战事起,大家就对南齐人恨之入骨了……宫中还好,至少无人动手。”萧礼淡淡说了一句。
魏清颐的视线从辛家父女身上移开,见杜羽修一副人人喊打地模样,她朝辛雪莺脸上狠狠看了一眼,口中恨恨道:“真是该骂的不骂……”随后,她姿态潇洒大方地走到低头遮面的杜羽修身边,拽住他的衣袖带着他往殿内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道:“真正没脸面地人堂而皇之地站着,你怕什么,大大方方走过
来!”
众人立刻闭嘴。
清颐的父亲魏勋将军,可是抵御南齐军队的大功臣,她都对这个南齐人有了维护之意,哪个还能说什么?
辛雪莺立在薛龄身侧,知道魏清颐骂的是自己,却只能维持着一副娇滴滴地柔弱模样,半点怒都动不得。
“多……多谢魏……魏小姐,下官……下官是来给太子殿下送译本的……”比起辛雪莺矫揉造作出来的委屈,杜羽修的一言一行都是战战兢兢地,一看就知道没少受人欺负。
薛龄摇头,她记忆中的杜羽修热情活泼,如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正想着,杜羽修已经被魏清颐带到了萧礼面前。
“殿下,南齐的新国书已经译好,请您过目。”他说话的语调变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奇异的韵律,却早已失了往日的自信。
如今他开口,只是迫不得已才低低说上一句,否则他根本不愿出声。
薛龄站在萧礼身侧看着他,却一直不见杜羽修抬头。
他似乎谁也不敢看,只是低头垂眸看着面前的青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杜羽修……”薛龄迟疑着开口唤他。
那双深目下意识朝薛龄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始终不肯抬头。
“下官告退。”半晌,他朝萧礼的方向一揖,小心翼翼地避过人群,无声无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