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当先提议沿路走走看看,好好体验一把当地的风土人情。
“定县的疫病虽然控制住了,但几位还是要当心些。”薛龄对正打算离开的几人提醒道。
林文英点点头,随口问道:“薛大人许久没回来,不去外面看看?”
“不了,我先回家。”
林文英点点头,心思在定县的风景之上,并没有注意到薛龄的情绪在提到回家的一瞬间跌落谷底。
黄昏十分,定县内的薛府旧宅之中。
“太子妃殿下,您勿怪……薛夫人是因疫病而身故,为防传染,所有的尸身……”
岁昔本来要说,所有的尸身都已经焚烧成灰了,却在看见薛龄黯淡的眼神后,终是没有说出口。
薛龄一回来,不去管前厅正在洒扫整理的人,也不去自己最为熟悉的后院,直奔母亲常住的房间。
果然,母亲的灵位就放在卧榻之上。
这一处房间虽小,但最是雅致安静。母亲平日里最喜欢懒懒靠在卧榻上,撑起半个身子将窗户打开一半儿,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一片小小的竹林,绿竹清幽,让人神思安静下来。有时候一片落叶顺着窗棂飘进来,母亲就微笑着用手接住,放在眼前把玩一番,然后仔细放在身侧的书卷之中。
薛龄记得自己时常端药进去,母亲喝完拉着她的手谈天,将书册翻开同她说:“雪婴,以后若是我们分开了,你想母亲的时候就翻一翻这些书。”
她那时经历了家中变故,早已经懂事了,慌忙问母亲:“为何要分开?”
“瞧,你翻到这一页是什么?”
她不回答她,翻开一页带着竹叶的书问薛龄。
“这是王摩诘的《终南别业》。”她乖乖答道,永远顺着母亲的性子。
“嗯,我读到‘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的时候,这片竹叶飘进来。当时绿竹猗猗,偏偏这片叶子落了下来,可不是世上少有的趣事?”
母亲说完淡淡笑着,有一种恬静又浑然天成地美感。
此时薛龄将手放在了窗棂之上,细细抚摸着纹路上面经年日久留下的痕迹,学着母亲的样子,将窗开了一半儿。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点点小雨,也许是夜里天凉的缘故,那雨渐渐成了白色的小雪,一点点被风吹了进来。
下雪了。
上一次定县的雪天里,母亲在府门前发现了冻得缩成一团的阿丛和她哥哥……
她看了一眼灵位,无比依恋地翻开床榻上的书册。
竟还是王摩诘的《终南别业》。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薛龄读了出来。
那年在榻边听母亲说话的她,三个月后随父亲动身去往长安。
她当时满心期待,恨不得早早出发,居然从未想过母亲此后要独自消受的点滴寂寥。那床榻一侧整整齐齐放着七八册书籍,薛龄透过自己的眼泪,模模糊糊看了一眼,起身一本本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