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选了运河,走水路……”萧礼指尖敲击着楠木桌案,盯着那封信陷入思考。
运河自通州始,途经南境定县,通往丰罗云边县。
薛龄站在地形图的另一端,将自己的一枚发簪摘下,放在了定县附近的河道位置处。那发簪的尖头直指云边县,一下子吸引了萧礼的目光。
只听她说道:“无论水路还是陆路,如今南境几个县灾情严重,使臣一行的安危是一件事,可还有另一件事也很重要。”
薛龄看着萧礼,眼神坚定继续道:“原本农商发达的南境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这是大地震的原因不假,可看在使臣们的眼中,这必然会给他们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本来一向以开放、繁荣之形象示人的国家,如果因为一场大地震而丧失活力,丰罗使臣们此前在长安感受到的风貌与魅力,必因此事而大打折扣……
萧礼赞同地点头,说:“确然如此,虽说不能几天几夜之内让各县恢复原状,但朝廷有必要派出得力的安抚之人……”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这得力的安抚之人,除了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萧礼深深看了一眼薛龄,抛下情绪,利落地写就一封简短的奏疏,随即对那名探子道:“这一封奏疏加急呈给陛下,不得有误!”
薛龄静静在边上看着。
奏疏上,他的字遒劲端严,寥寥一行写尽她与他接下来的分离:
太子萧礼请旨出任巡察使,前往南境赈灾。
那探子领命而去,萧礼又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奏疏,交给驿站的驿兵送去。
这是东宫的规矩,所有的重要文书都会用两种方法送出。
接着,萧礼面容严肃,连番做了安排。
事态紧急,他坐在案前写了一封封公文,有的送往通州要求调兵支援,有的送去南境部署下一步行程……近卫来了又走,小半数人都有重任在身,很多都是当即就出发!
薛龄本想着托付前往南境的近卫顺带帮她探查母亲的情况,想了想又觉得时机不对,只能按下不提。
不知不觉间,日影西斜。
书房内早就燃起了烛火,萧礼终于安排妥当,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见他一直端正肃然坐在案前,薛龄有些不忍,可是事情繁杂,亟待处理,已没有其他办法。
她亲自斟了一盏茶递给了过去,坐在他边上,开口商量道:“那我……我便去通州寻找使臣下落,沿河道南下,必定能……”
她的话语被萧礼的唇堵住,再没有出口的机会。
无边的炽热,又小心翼翼。
他拥着她的时候,唇齿相接,发丝交缠,却始终避开了她后背的伤口。
山石形成的黑暗矮洞中,他与她说过的话再次出现——
“我们别再分开。”
“嗯。”
薛龄觉得胸口闷闷的,难言的情绪找不到倾泄的出口。鼻头一酸,她反过来紧紧拥住了他,十指相扣,又是深长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