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
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爷爷,你这话说得,我咋怎么听怎么不对呢?”
周老爷子又喝了口酒,“你总算接了爷爷身上的担子,我这个老东西,可以安心地死了。”
周元连声“呸呸呸”,“您没听过这话吗,祸害遗千年,您哪,得活成老不死的。得,您继续,我跪安了。”
走前,周元还是抱了抱周老爷子,“爷爷,新年快乐。”
周老爷子欣慰地笑了。
周元是周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原以为自己的父母和二哥的父母一样早早死去了。
却不想,他们活得好好地,只是不要这个家,不要他了。
被死人抛弃固然悲哀,可被活人抛弃,却是更深的绝望。
周元从不去想,他活得自我而快乐,他想告诉全世界,没了父母,他照样快活,可他还是错了,他潇洒恣意了那么多年,他的父母从不在意,而他至亲的爷爷——却马上要死了。
那份体检单藏得很好,要不是他心血来潮去翻儿时的玩具,断然发现不了。
器官衰竭是什么概念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爷爷今年八十九,明年九十。
还可以再活多久呢。
他不敢想。
只记得刚刚拥抱的那副身体枯瘦地只有一副骨架。
周元在走廊吸完一根烟正准备走,旁边站着三个服务员着急忙慌地边说话边跑远了,风把几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到周元耳边。
“宋绵呢?”
“不知道啊,偷懒去了?”
“不可能,她干活一向勤快,不会躲懒。”
“她手机还在橱子里,人根本没回去。”
“那奇了怪了,怎么没找到人呢?”
周元停了步子,又重新回了虞美人厅,之前学生妹倒酒的那张桌上还坐着几个人正在喝。
周元过去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还聊得热火朝天的。
“这是第几个了?”有个人问。
“还第几?起码这个数。”另一人比了个手掌,翻了几翻。
几个年轻男人都在笑,“妈的,便宜他了。”
“可不是,整个部门也就他有这个胆儿,不过,也得仗着那张脸长得也不错,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报警……”
“说的也是……”
“搁你,你就没那胆儿。”
那人笑完一回头,看见一旁站着的周元,立马酒醒了大半,喊了声,“周总!”
几个人全都吓得站了起来,“周,周总,还,还没走啊?”
周元问,“方经理呢?”
“他,他先回去了。”几个人嗫嚅着,不敢说实话。
周元敲了敲椅子,“他偷了我办公室的重要机密文件。”
“啊?”
周元问,“你们谁知道他家在哪儿?”
“我,我,我知道,在明城公寓……”
周元到地下停车场开车时,又给宋西菊打了电话,“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