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嵘离开了几天,苏昀那儿倒是积攒了不少东西要给她,首先是两封信,都是宋子非的下人送来的。
他们还是那么聪明,没找大杨,而是直接送到后门苏昀那儿。尽管苏昀长得很吓人,但是宋子非也懂得为人之道,派人在将信给苏昀的同时,还给了他几锭银子表示谢意。
由此,苏昀更愿意给保存信件了。待白牡嵘回来的第二天,他就瘸着一条腿来,把信给她了。
看见了信,白牡嵘也才知,这短短的几天内,宋子非家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宋家是他在掌家,但是他妹妹宋子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似乎是家族遗传吧,也颇懂经商之道。
起初宋子婳不满意宋子非一人独掌家族生意,所以几经折腾下,宋子非分给了她一些城池的商行。
不过,他们兄妹二人并不和,可以说三观差距大。而且,宋子婳和楚郁的关系非常好,甚至三天两头的跑到他家去住。虽是亲戚关系,但这亲戚也是离得远,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是去人家府里住,怎么都是不好听。
不过宋子婳并不在意,她似乎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想要做什么,自己非常明确。
而前些日子宋子非忽然回到宋家,也是因为宋子婳在暗暗操作抢他手底下的商行,所以才不得已回去的。
能看得出宋子非不屑于和自己的妹妹斗,但她抢生意的手段很阴险,同时她始终心向楚郁,而楚郁又和宇文腾交好,宋子非很担心宋子婳划拉到手里的钱最终会落在宇文腾那儿。
宋家的钱被发给穷苦人,和给弄权人做活动资金是有很大区别的。宋子非是那种情愿都撒给穷人,也不愿给权贵招兵买马的人,所以他打算从源头上阻止这一切。这个源头就是宋子婳,他的亲妹妹。
而这段时间,他把皇城商行里的钱都几乎清空了,他写信也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借用了她隐蔽的宅子做了中转站,眼下还有很多的钱都藏在那儿。
白牡嵘惊叹于自己那小宅子成了藏宝地,自己把钱藏在那儿不算,别人也把钱藏那儿了。
大概宋子非在皇城真的没有安全的地儿了吧,宋子婳是她妹妹,他一切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所以藏在别的地方十分不安全。
算了,藏了就藏了,只是到时搬运的时候,别误把她的钱都搬走了就行。
将宋子非的信件全部毁掉,免得被宇文玠看到、。
不过,奇怪的是,宇文玠好像很忙,自从早上出去后,就没见影子,而且他的护卫也都不在。
但,因着宋子非家里也出事儿,所以,让她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觉得,好像事情不只是那么简单,因为都连在了一起,更奇怪。
不过,她也不是事件中心的人物,不了解是肯定的。而且,也没什么可去了解的,因为她不是那么感兴趣。
而且,因为新年过几天就到了,所以府里也很热闹。几乎各个院子都弄了灯笼来,张灯结彩迎接新年。
索长阁的灯笼更是与众不同,需要上女们亲自编织出黄色的流苏来,然后坠在灯笼上,做装饰。
她们忙活的很是开心,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力气活儿,而且装饰完还挺好看的,都喜欢做。
白牡嵘看她们忙碌,一边也算学习一下这旧社会过新年的习俗,到时自己出去独立门户时,也可以借鉴一下。
若说年味儿,看来还是这旧社会比较足,也更有意思。
“这么多的灯笼,你们已经忙活两天了,手指头累不累?”坐在椅子上,她单手托腮,看着她们坐在那儿编织流苏,一边问道。
几个上女都看过来,然后不同程度轻笑,却没人回答。
倒是流玉手上动作极快,编织出来的流苏好看的很,“王妃,您若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试试的。和其他的活儿相比,这个最轻松了。”她是喜欢的。
白牡嵘摇头,“我没什么兴趣。倒是你们给我讲讲,新年都有什么新鲜的活动?”
“府里倒是热闹,下人们也可以聚在一起喝酒吃饭,即便喝多了也没事儿,在这一天都是被允许的。如果有人想回家看看的话,去大管家那里说一说,也会同意的。”流玉说着,其实每年新年都很开心很期待的。只不过,她今年也没有去处了,唯一的兄长已经去世了,唯有自己一人。
“听起来不错。那宇文玠呢?他都做什么?”他一个王爷,总是不能跟下人一块喝酒吧。
“王爷?王爷自然是去皇宫呀。听说,皇宫有宴会的,虽然不知道吃些什么,但想必都是山珍海味。”流玉说着,一边不免流露出几分幻想的意思来,似乎很想瞧瞧皇宫的宴会是什么规模的。
白牡嵘微微撇嘴,皇宫自然更奢华,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聚在一起小打小闹。
“如果他去皇宫的话,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去?”她忽然想起来,她现在还是他王妃呢。
流玉和小羽点点头,“王妃必定要去的呀。”是夫妻,当然得同去。虽说他们俩也不像夫妻,更像仇人,总是吵嘴打架的。
“就知道会如此。”缓慢的眨眼睛,她有心想见识见识,但是皇宫?说真的,她是没什么好感的。尤其是那些讨人厌的人,她担心会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王妃,你看这个灯笼好看么?这个是挂在主居卧室门口的,这上面的图案是祈求早生贵子。”流玉好像故意为之,拎着一对儿精巧的小灯笼来展示给她看,那灯笼上确实用金色的颜料描绘出了两个小娃娃的样子来,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
白牡嵘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看着那灯笼,然后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白姐这肚子不是用来生孩子的,是用来生产屎的。”
她话音一落,那几个上女都哑口无言,第一次碰见白牡嵘这样的女人。张口闭口屎就算了,还说自己的肚子不是生孩子的?女人的天职,不就是繁衍么?
“你们几个眼睛瞪得那么大做什么?小心苍蝇飞进嘴里去。白姐自有白姐的道理,你们一个个最好学着点儿,别总是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男人是什么?废柴。”开启演讲模式,而且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她并非说大话,而是真的心里就那么想,打心眼里瞧不起男人。
看她们都不眨眼的盯着自己,白牡嵘拍了一下桌子,她们也条件反射的睁大眼睛挺直脊背看着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语言来。
“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得相信自己。劳动人民,是这个世上最勤劳且最光荣的。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得来的都是应该的。你们在这府里做事,换取饷银,那是劳动所得。而且,我认为卖身这件事本身就是反人类,不应该存在。”她发表言论,更像是给社区的大爷大妈普法。
那些上女看着她,已经目瞪口呆了。这都是些什么言论?从哪儿听来的?
她们不能顶半边天,因为连扛起两桶水的力量都没有。而且,如果可以,她们也想做主子,不想一辈子劳累做苦活。
所以,能够被主子纳入房中,可以说是最终极的梦想了。
除了流玉和小羽觉得白牡嵘的话有道理,且听完之后连连点头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她说的都是天书。
白牡嵘的视线在她们几个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就啧啧叹了两声,随后摇头,得,说不清楚,都没救了。
“你们继续吧,我累了,不说了。”因为这些女人被荼毒的已经深入骨髓了,她说也白说。倒是小羽和流玉进化的比较快,能够听进去她所言。
几个上女继续低头做事,白牡嵘的话她们听不懂,也理解不了,只是愈发觉得这个王妃奇怪而已。因此,更加质疑鹭阙坞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教出来的女子为何这般离经叛道。怕是,那白家家教也不过如此。
她们很快的编织出了一堆的流苏来,然后开始往灯笼上捆绑,各个都心灵手巧的,做的还挺好看。
小羽做好了一个,就送到白牡嵘的手里让她玩着解闷儿,她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觉得这做工很扎实。
“这是皇宫里的匠人做的么?”皇宫出品,必然是街上买不到的。
“不是,是皇城的周氏老匠人,他们世代做这个的,是十足的手艺人。专供御用的,肯定是这样的。以前奴婢家里新年时也会去买,但比这些可差远了。”流玉知道一些,因为周家的手艺是最好的。
“除了做灯笼,还做什么?”指着灯笼就能养家糊口,这个事业真是不错。能做到御用的份儿上,手艺可见是相当了得了。
“还有风筝,也做的特别好。春天时,皇宫也会给各个府里送来一些,都特别好。”流玉都见过的,那是真的好,比在街上买的好多了。
白牡嵘听着,愈发觉得有手艺是真的不怕饿死。但她有手艺么?打人算不算?但她一正面人物,总是不能给人家做打手去。
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若是没有那些嫁妆的话,她真的会饿死的。
似乎,毫无用处。她这种脾气,又做不了下人,劳动人民最光荣,但若主子是宇文玠那种样子的,她非得把他打个半死不可。到时别说给工钱了,她估摸着还得被送到衙门去。
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儿,而后又觉得,自己在这儿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练练字。
放下灯笼,刚想起身,便瞧见门口那儿有人走进来。下一刻,满屋子的上女都起身,然后跪在地上,如同身上安装了专门感知宇文玠的雷达。只要他出现,都反应极快的给请安,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看了看那些跪地的人,白牡嵘摇了摇头,这种事她就做不了。
宇文玠进来后,便将身上的狐裘披风脱了下来,一个上女自动的过去接住,业务熟练。
白牡嵘坐在那儿,一手转着灯笼,一边盯着他看。
他还真是忙,似乎昨晚都没回来,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也没有理会那些跪地的上女,他更好像是没看见。不过,他必然已经很熟悉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每次下人见着他都得下跪,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走过来,他看了看桌子上那些灯笼,又看了看白牡嵘,平静精致的小脸儿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你也在做这些?”
听他这么问,白牡嵘不由得挑眉,这又是什么意思?怀疑她手脚笨不会做这种精细活儿么?
“我闲着没意思。”也没说自己做了还是没做,只是随便瞎说了一句。
不过,她如此回答,宇文玠倒是略有不满的样子,“这是下人做的,你要做下人么?”
倒是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白牡嵘愣了愣,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好像是好意,但听着吧,却不怎么顺耳。
看了看那些上女,一个个站的笔直又垂着头的样子,宇文玠再次把她们定性为下人,但好像也没人觉得不忿或是生气。
就是因为这奴性难改的样子,所以她的言论她们都听不懂,无法给她们洗脑。
“我没做,我哪有那么心灵手巧,这些东西和我无缘。”摇头,她否认。
“对自己倒是很了解。”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宇文玠随手拿起一个灯笼来。
“别的没有,自知之明有很多。但某些人,连自知之明都稀少的很,可怜。”这话也不知在影射谁。
宇文玠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她,“送给你。”
眨眨眼,白牡嵘接过,看到了那上面画的图案,她便立即翻了个大白眼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上面画了两个娃娃,这是祝福别人生孩子的。你自己生吧,这么有本事,雌雄同体也能做到。”
宇文玠看着她,似乎很无言,和她说话,和平的说三两句话之后,她就开始进行语言攻击。
“这只是一种祝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本王怎么可能生出孩子来?”她说的话完全没有道理。
他这般解释,反倒听得白牡嵘很尴尬,“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而且我的话不能深究,你若真深究了,会疯的。掠过这个话题,你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昨晚也没回来吧。”
“你还等本王了?”他反问,而且是个直球。
白牡嵘砸了咂嘴,“嗯,我原本打算半夜去你房间偷袭你的,但是你不在。”
“本王今晚在。”他说,而且透着那么一股不知羞耻的劲儿来。
白牡嵘因为尴尬反而笑出了声音来,宇文玠则放下了手里的灯笼,然后起来转身走了,径直的上了楼梯。若细看他,耳朵都是红的。
“神经病。”白牡嵘给了一句评价,觉得宇文玠这小子最近不太正常。说一些和他本人不相符的话来,说完又尴尬,简直神经不正常。
不过,他今儿回来了,怕是就不会走了。真是不知他这两天到底做什么去了,简直是十分敬业。
但一想想,边关楚震那儿是他去处理的,回来后如何向皇上禀报,也是个技术活儿。他那些兄弟应当都想从他那儿挖出一些其他的来,但又不能显得太过分。
真是难为他这个小孩儿了,这么多年是怎么躲得过这些豺狼虎豹的。
天色暗了下来,晚膳也按时送上来了,白牡嵘依旧还坐在正厅的软榻上研究那些编织流苏的细绳。这些东西估摸着平民百姓都没见过,皇宫御用之物,手感超级好。
用这玩意儿做件裙子能挺好看,转圈时流苏乱飞。
丝毫没觉得自己是直男审美,反而觉得出奇漂亮,但这个世界是不会容许她这种设计出现的,会被定义为不伦不类。
就在她研究着那些绳子并且弄成一团像鸟窝似得时候,一直在楼上的那个人下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长衫,让他看起来干净又清秀。
那些上女在给他请安,白牡嵘也听到声音了,却是没去看他。因为腿上的绳子都打结了,她解不开了。
在揪扯的越来越乱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把她腿上那一团鸟窝给拿走了。
仰头看过去,拿走的正是宇文玠。因为灯火的原因,他这个视角看起来真是好看的要命。安静的美男子,这句话应当就是为他而发明的。
“你们把它处理了。”他把东西拿走直接递给了身后的上女,这玩意儿应该是她们来弄的。
“是我弄乱的,本来只是想玩玩而已,因为无聊。谁想到弄成那样,我也算有一双神之手了。”看上女那愁苦的脸色,她纯粹给人家添麻烦。
“后日新年,宫中照旧例进行宫宴。你随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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