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年终日更-上

组不就是么？”

    “不是这样的。”徐淮一字一顿，声音中透出严肃的意味来：“是规模更加大的，有计划想要面对全国招募的特殊部队。”

    容昭终于听出了其中的重点，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怎么面对全国招募？将异能者的存在公开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玩笑简直开大了。

    谁也不愿意做阴沟里的老鼠，谁也不愿意见不得人的躲躲藏藏还要隐瞒自己的天赋。

    可是“公开”两字说得轻巧，实际上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异能联盟发展至今看似已经成为庞然大物，全国登记在册的异能者有二十三万人，集合起来多么庞大的数字啊。可是跟全国人口相比的话呢？

    十四亿对二十三万，这其中差别之巨大连小学生都算得出来。

    异能者能力过大，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像是自带高杀伤力武器的危险分子一样。一个人拿着上了膛的手枪在街上到处瞎逛，还跟你挥手招呼谈笑风生，就算他再怎么友善，看着那把手枪谁又敢说自己心里没有半点畏怯？而如果手枪就足以让人惧怕，那么一个能在发怒时就瞬息间秒杀数十人的元素操纵者呢？

    若是过于约束，异能者自己就会不舒服，而如果不做约束或约束力度不够，异能者也容易因为情绪冲动而轻易伤害到普通人。

    因此普通人群畏惧并排斥异能者也将是必然——就算一时之间社会与官方高层会有友好的态度和期望，但谁能保证未来的官方与社会也一直会保持这份友好？

    所以在没有摸索出成熟的体制和道路之前，异能者绝对不能暴露。暴露了也就意味着再没有回旋和后退的余地，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普通人群的宽容和忍让上面，还不如暂且忍耐。

    “我也不赞成这个想法，不过听起来他们的意思就是公开化。”徐淮深深叹息：“还好现在也只是提案，并没有最后定下……这种事情最后肯定不能成的，不过既然有人有了这个心思，恐怕之后就会有不断的提案和试探，更麻烦是我怕有人会使盘外招，比如故意在媒体和网络上曝光一两起异能事件之类的，到时候证据确凿，生米煮成熟饭，就是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容昭也不由凝重起来：“徐叔叔的意思是，让我们联盟的人注意防范？”

    “没错，小动静其实倒也不怕，网友脑洞也大，会自己脑补出各种奇葩结论。就算你当着他们面放把火什么的，这些人也只会热衷揭秘而不是怀疑谁有了异能。现在魔术都能当街天外飞仙或者来个穿墙术什么了，其他更是小意思。”徐淮叮嘱道：“就是两点要格外注意，第一不能有大规模无法收场的异能释放，第二尽量不要牵涉到人命……这两种情况一闹出来，到时候就不是开玩笑或者变魔术能轻易遮掩过去的了。”

    容昭想了想，感觉这要求也不是很有难度，只要抑制环分配管理得妥当，然后不要让落单在外面的异能者乱来就行了。

    想要在剧烈的冲突下引发大规模的变革，这道路上总会需要献血来祭奠，谁都不愿意当这出头鸟被放上祭台，自己冲出去在大庭广众下高呼“我是异能者”再搞个大场面的可能性也就杜绝了，就算有小心思的人比如先行者之流，能做的无非也就是设计让其他人暴露，然后自己躲在后面观察情况而已。

    想到这里，容昭不由得也提了一句：“徐叔叔，提案的那几个人你们查过来历吗？”她迟疑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应该提出自己的猜测：“你觉得……会不会是‘先行者’？”

    徐淮自己嘀咕一会儿，无奈：“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不过他们不是元气大伤，前不久还听说有内部夺权的乱象吗？”

    “先行者的理念向来是想要光明正大在世间行走，还想要争取属于异能者的话语权，认为‘基因更优者理所当然应居于更高位’……如果他们有一些成员蛰伏起来走官场的高层路线话，我觉得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容昭冷静道：“而且争权也并不是说这期间就一件事情都不做了，若那些能参加会议的官员真是先行者，他们被派出来的时间显然还要更早，也许并没有被之前的斗争波及到。”

    “更优秀的人才可以更容易获得成就，但更优秀的人才不一定适合领导人民。”徐淮叹口气：“说实话我和你父亲最不能赞同的就是先行者这一点，‘光明正大’还可以理解，虽然他们的行为有些用力过猛，但终究是人之常情。可是以优劣划分人群，这态度未免太傲慢了。”

    人的才能多种多样，一方面的优秀也不代表各方面都能得到高分，尤其先行者的理念宗旨就更不适合做上位者了。

    徐淮的电话挂断之后，容昭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将刚才得到的信息在脑子里仔细筛过一遍之后，才整理出重点来发送给席修远。

    过了几分钟后席修远的回信才发送到电子邮箱，小腕环直接帮忙念了出来：“修修说先行者建立之初就有如此理念，现在类似这样的行为出现也不足为奇，只是时间节点选得有些奇怪，而且之前毫无征兆这一点有些异常……修修还说最近南部基地的目光和人手都被阿布霍斯搅出的各种事件吸引过去了，联系现在情况来看，他怀疑阿布霍斯可能就是先行者或者与其有合作约定，以阿布霍斯的本性为所欲为，他在寻找到自己的游乐场尽情欢纵同时，也可以为真正要有所动作的先行者牵制住我们……噫，他怎么那么坏！”

    说完小腕环又不好意思糯糯补充：“最后那句不是修修说的哦，是我啦(*////▽////*)”

    嗯，听出来了，席修远是绝不会用这么卖萌的语气说出这么幼稚评价的。

    容昭摘下耳机揣回兜里：“算了，进去吧。”

    “容姐你终于肯进来了？”

    霍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幽怨传出。

    容昭一回头，就见对方已经和顾航一起出现在门口，看样子两人是已经商量完了，现在正准备一起出门。

    “不是说你留下吗？”容昭看这架势有些不对，不由得问了一句。

    提到这个霍迁就得意了，一打响指宣布好消息：“顾航说跟我们一起回别墅，所以我不用留下了。”

    容昭顿时意外，目光转向旁边顾航：“怎么想通的？”

    顾航用他那忧郁的眼神看过来，几秒钟后又低落的垂下眼睫：“唉……”

    容昭：“……”

    算了，肯定又是被烦的。

    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来时就多打包了一个画廊忧郁青年。

    陆竞晨白天出门时还什么都不知道，晚上回别墅就见到一个消瘦落寞的青年在花园中迎着夕阳细细描绘黄昏的美景。一刹那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门，直接从门口掠过三分钟后才转回来：“等等，你是哪位？”

    好险，差点就跑到隔壁别墅去摁门铃了，难怪他就觉得这庭院景色跟自己这几天住的别墅一模一样……果然还真就是这栋！

    顾航正沉浸在艺术的海洋中，感觉被强行搬离那个风光优美古镇的抑郁心情都要好些了，谁知正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旁边就有个人出来打扰了自己。

    画笔一顿，顾航顿时觉得整个心情又糟透了，终于忍不住无声叹息个，缓缓转过头来：“我是顾航，你好。”

    说完没有多打招呼的心情，慢慢收拾作画工具，不一会儿就搬着画具回别墅里面了。

    陆竞晨跟着进去，看见熟悉的容昭和霍迁都在客厅中，又见那个青年径自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原本没人使用的客房，这才侧过头问那两人：“这个顾航是你们的新成员？”

    “不啊，和你一样是接受保护的。”霍迁状似惋惜摇摇头：“他遇到的危险和发生几率都比你大多了，所以这段时间得跟在我们身边。”

    陆竞晨闻言苦笑：“难道说今年是水逆？怎么感觉诸事不顺的样子。要再这么下去，我都想去好莱坞看看有没有发展机会了。”

    霍迁嘿嘿坏笑：“我劝你最好不要，国内好歹还有异能联盟和官方异能组，国外可就是人家的地盘了……你以为全世界只我们国家有异能进化？”

    容昭正好也想征询陆竞晨意见：“顾航遇到的袭击可能比较严重，虽然我们会尽量控制局势，但也不保证完全不会波及周围……你这段时间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或者我们给你另外调配两个保护人？”

    “这么严重？”陆竞晨惊讶，怜悯看眼楼上那个比自己还倒霉的家伙房间，再想想问道：“如果另外调配保护人的话，也是基地里选出来的吗？”

    “算是和你情况一样，接受了基地课程培训和默认征调协议，非正编战斗单位中等级高或经验比较丰富的成员。”容昭简单解释：“第八执行组刚刚成立，现在还没有多余人手，所以没法兼顾你和顾航两方面。”

    陆竞晨在别人那里都找不到安全感，想当初他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人绑架走了么。

    于是尽管容昭建议诚恳，陆竞晨仍然有些不大愿意：“非正式编制啊……”

    容昭无语看他一眼，听这口气好像他还不大看得上非正式编制？

    举个例子吧，霍迁虽然跳槽，但档案仍是异能联盟的成员，同时他也接受过联盟培训，所以在加入执行组前也算是非正式编制成员。

    再比如说严衡，虽然后来被关押，但之前因为还没来得及分配正式职位，所以当时也只算非正式编制战斗单位。

    再再比如撤职后和担任组长前的容昭……

    总之一句话，没编制不等于没实力，当然了，有实力的人早早会被盯上挖走也确实是事实，不过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嘛。

    反正陆竞晨现在只是可能有威胁，这个可能性还很小，有一个足够应变又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保护人就已经很安全了，硬要掺和在有诱捕任务的执行组身边话，反倒更可能遭遇危险。

    “你不愿意？”容昭也懒得揣测陆竞晨的想法，干脆直接问。

    陆竞晨想了想：“其实我现在白天要拍戏，也只有晚上才回来，特意找个保护人好像没什么必要……”

    “所以，你不愿意？”容昭打断，再次提回重点。

    陆竞晨一梗，而后无奈笑笑承认：“确实不愿意，我还是觉得住这里比较安心。”

    容昭沉默打量他一会儿，终于点头：“嗯，不愿意就算了。”说话同时弹出虚拟光屏切换到铺盖角度，在陆竞晨视角无法捕捉内容的短信界面上给医疗组发了一条短信——怀疑陆竞晨有PTSD，下次基地课程时请一并安排心理干涉治疗。

    医疗组秒回——收到！

    霍迁不客气的凑头过来看了一眼，在见到这般对话后默了。

    心满意足坐到沙发上的陆竞晨被霍迁怜爱眼神看得莫名奇妙：“……怎么了？”

    霍迁看这人毫无所觉，完全不知道容昭已经判断他有心理障碍的样子，想想还是慈爱一笑：“没什么。”

    算了，对这么倒霉的人应该更宽容些。

    ……

    顾航其实真是很好养的一个人。

    他对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感觉舒适就差不多了，除此之外根本不会提出为难的条件。而在平常的活动安排上，有电脑，有画具，再有充分的个人空间不被打扰，外加一杯清茶，顾航就足以这样自得其乐的打发掉一整天的时光。

    但是即便再怎么宅，顾航性格中还是有渴望自由的一面，一连几天都只能待在别墅里，又迟迟不见预计中的袭击者到来之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向自己目前的保护人也就是容昭提出了出门逛逛的要求。

    “逛逛？”容昭认真听取了对方的请求，而后公事公办的问：“去哪里？去多久？”

    顾航忧郁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自然的热爱，在谈及这些时如同包含了闪烁美丽的星光：“我想要去放飞自由的灵魂，感受自然的壮丽，比如说西藏……”

    “不行！”

    容昭直接打断：“目前你的活动范围不可以离开G市。”

    她隐隐有些警惕起来，这段时间顾航的配合差点都让容昭忘了这人还有个喜欢踏青采风的特性，如果他憋不住的话，说不定什么时间收拾个包裹就直接出门流浪，去寻找他“自由的灵魂”了。

    在容昭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顾航原本写满期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落寞下去，思考良久后勉强又提出一个备选方案：“那…就去郊外……”

    “就在城市中，人多的地方。”容昭眼看不能让他自己再提路线了，干脆直接锁定了范围。

    不过说完之后感觉这好像有些太独断，于是又补充的解释了下：“虽然我也会跟着，但人多的地方异能者不敢直接暴露自身，这样你的安全系数也会更高，可以吗？”

    顾航长长叹息：“好吧……”

    正要去收拾准备出门了，容昭想想又追加了要求：“考虑到对方可能已经有你的资料，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你最好衣着也换个风格。”

    “……还有其他要求么？容小姐不如一次说完吧。”顾航无奈转身问道。

    “没了。”容昭摇摇头：“这些都是为你安全着想，请暂且忍耐。”

    顾航仿佛也松了一小口气，再次往自己房间走去，刚迈出几步又停下来：“是不是变装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尽量认不出来就好？”

    “没错。”容昭抬起头，感觉对方这个没头没脑的发问有些奇怪。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从其身上探听到什么，顾航就已经走上了二楼，开门进入了他的房间。

    “……”

    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容昭很快略过心里这点小疑惑，跟小腕环确认起一会儿的行程路线来。

    小腕环欢乐的连接上网络，搜索城市中各个角落——

    “其实G市的古董街就很有逛头啦，昭昭你去那边淘宝简直是开天眼，咕咕这类型肯定也喜欢……如果想看自然风光的话，还有最近城郊有个十里花会，溪地公园风景也不错……还有这几天刚好开漫展…呃，这个你们应该都不喜欢哦，那还有还有……啊！！！”

    正说得兴高采烈，小腕环突然一声惊呼，而后就消声了。

    不仅是它，包括周围刚才还有的其他声音也都次第消失，最终达成了静音效果。

    容昭先是下意识警惕，而后感觉不对，这不像是异能导致，倒像是震惊的情绪表现。于是她抬头四周看了看，不期然就和二楼楼梯上一个眼波流转的妩媚美人对上了视线——

    容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