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最毒的鸠酒,见血封喉。
德妃并无承受太大的痛苦,很快便咽了气。
太监指挥着一群人给德妃收了尸。
不多久,若大的冷宫内就只剩下阿思一个人还趴在床底下,一动不动。
德妃方才,就倒在床边,便是咽了气,那双眼都未曾闭上。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与德妃的争吵,德妃说,她都是为了夏家。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
可事到如今,想想还真是这样。
德妃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夏家所想,而她……只顾自己,从不考虑什么大局。
德妃死不瞑目,可临死前还愿她平安。
是她欠了夏家的。
她一定会还!
从床下爬了出来,阿思抹去眼角的泪,匆匆出了门。
德妃死了,夏振商不能再出事。
她已是欠了夏家一条性命,不能再欠一条。
快步出了冷宫,外面修麟炀的人已是恭候多时。
她得抓紧回到天牢去,得求求修麟炀救下夏振商,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她都愿意!
可,马车出了宫门后,却未曾朝着天牢的方向去。
阿思掀开车帘方才觉得不妙,忙钻出马车,抓住了车夫的肩膀,“这是去哪儿?”
“王爷有命,少将军离宫后便带少将军回王府。”
“我不去王府!带我回天牢!”
车夫并未答应,“王爷有命……”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车夫的喉咙已是被阿思给掐住了,“不回天牢,你家王爷有命,你可就没命了。”
她的力道极大,只是这一会儿功夫那车夫便被掐得翻了白眼,情急之下,只好勒停了马车,调转方向往天牢赶去。
可当阿思赶到天牢时,夏振商已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思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缓步上前,蹲下,伸出的手在夏振商的身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摇着,“爹。”
轻柔的声音,未曾激起半点回应。
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彻骨的凉意自脚底蹿起,冻得她头皮发麻。
“爹!醒醒、醒醒!”
“爹!你起来!别睡了!”
“爹!快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撕心裂肺的呼唤起了作用,夏振商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只是那双眼,虚弱而无神。
他缓缓抬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阿思……”
“我在!爹,我在!”阿思慌忙握住夏振商的手,却是惊觉他手心居然有什么东西。
而那样东西,最终被塞进了她的掌心。
“这是,夏家军的兵……噗!”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黑紫色的,分明是中了剧毒。
阿思惊慌失措,顾不得污糟,慌忙用手去擦拭夏振商的脸。
而夏振商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彷如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冲着她吼道,“报,仇!报……仇!”
话音落下,紧抓着她手腕的手也顿时失去了力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落地。
阿思懵了,连忙唤了两声,“爹!爹!”
可是这一次,夏振商再也没有睁开眼看她。
死了。
夏振商也死了。
阿思愣愣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夏振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喝了毒酒的人,不是德妃吗?
死了的人,不也是德妃吗?
怎么连夏振商也死了呢?
“呵……”无端端一声苦笑,随即眼泪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想保护夏振商的。
没料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小跑而来,冲着阿思低声道,“小侯爷,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是之前的车夫。
阿思没有回头,也未曾应声。
车夫有些急了,“小侯爷,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闻言,阿思嗤之一笑,“来不及了,会如何?”
会死吗?
那正好,她刚刚好有些不想活了呢!
“小侯爷,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车夫急中生智,看了夏振商的尸首一眼,道,“您若出了事,夏侯爷的仇,该如何报?”
报仇?
阿思浑沌的双眼忽然闪现一抹精光。
是啊,报仇!
那是夏振商临死前都要喊出来的两个字!
要她为夏家报仇!
深吸一口气,阿思终于从地上站起,转身,面无表情,“走吧。”
那人忙点了点头,领着阿思便往外走。
一炷香之后,阿思出现在淮南王府。
府里的人领着阿思去了留钗院,这是当年她曾住过的地方,那个时候,修麟炀用玄铁的链锁锁住了她的双脚。
“少将军,还请梳洗过后,换下衣衫。”一名丫鬟上前来,双手奉上一身淡粉色的纱裙。
显然,这一切都是修麟炀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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