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麟炀一眼,果然见他面色阴沉得不像话。
她越是在乎孤星城,修麟炀便越是不痛快,这一个月来百试不爽。
而他不痛快,她便痛快了。
是夜,月色高挂,修麟炀坐在桌案前看书,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爷,时候不早了。”阿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她以为,这赶人的意思意思很明显了,却见他收了书,起身而来,开始脱衣服。
阿思皱了眉,“清风阁没地方睡?”
“恩,没有。”
显然,他是在耍赖。
“清风阁没有,别的地方总归是有的。”
她就不信偌大一个淮南王府还没有他能躺的地方。
“爷怕你冷。”
“臣妾这屋子里有炉子。”之前赶路时怕冷,让他抱着睡了一个月,看来是把他给惯坏了。
眼见着修麟炀依旧我行我素,阿思淡淡一笑,“实在不行,臣妾将这裕福院让给王爷。”
他不走,她走。
脱衣的手终于顿住,修麟炀回头看了阿思一眼,知晓她说得出做得到,只好将衣服重新穿上,“明日,爷就将府里能睡人的地方全都拆了。”
她也就今晚能将他赶出去。
阿思瞪了他一眼,“幼稚不幼稚?”
“幼稚,但管用。”阿思现在油盐不进,唯有耍赖才能尝到一点点点头。
阿思起身,往床边走去,“随你。”
不料他突然冲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阿思大惊,奋力挣扎,“修麟炀,放开我!”
“别动。”他紧紧抱着她,令她动弹不得,脸埋在她颈间,沉声道,“让爷抱一会儿,今日都还没抱过。”
这一个月来,他都会抱着她睡,给她取暖,如今睡不成了,那抱这一会儿也是满足的。
察觉到他果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阿思这才停止了挣扎,脸转向一旁,冷声一笑,“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莫不是这三年来,也日日都抱着萧婉清不成!”
“没有。”他倒也习惯了她一个月来的冷言冷语,只将她抱得更紧,好言哄着,“三年来,爷为你守身如玉,一个女人都没碰过。”
“那臣妾是不是还得感激爷一番?”
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蹭着她的脖子,闻着她身上的女人香。
她被他蹭得痒痒,烦躁起来,“行了行了,抱够了没有,抱够了赶紧走!”
“不够!”
他赖着不起来,“一辈子都不够。”
阿思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爷会用余生补偿。”
“怎么补偿?”
他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她,如墨般的双眼份外深沉,“你说怎么补就怎么补。”
“挖了萧婉清的心给我下酒吃,补吗?”
他眉心一拧,“阿思……”
“补不了吧?”她挑眉,往门外看了眼,“还不走?”
修麟炀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起身,“明日还需入宫面圣,你早些休息。”
说罢,便要离去,却被阿思唤住,“入宫做什么?”
“父皇要见一见你。”
“突然要见我?”阿思挑眉,却也很快就想明白了,“莫不是要处理我吧?”
身为郯国的淮南王妃,却被卫国的国君掳走了三年,这事儿对于郯国而言,可是极为丢面儿的事。
甚至,她的清白都会被怀疑,被视为郯国皇室的耻辱。
那,皇帝想要杀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却见修麟炀摇了摇头,“本王未曾告诉任何人你被带走的消息,只说你病了,需要静养。”
阿思冷笑,“倒是撒得一手好谎,皇上没起疑?”
她这一‘病’,不是三天,而是三年啊!
修麟炀倒是老实,“起了,只是本王打死不认罢了,连被派来的御医都被本王打发了去。”
也对,他修麟炀的老婆被人掳走了,那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所以,明日进宫就是让我帮你圆这个谎?”
修麟炀微微点了点头,“若被人知道你在卫国待了三年,对你不好。”
别说是父皇,就是朝堂上那些迂腐的大臣都指不定会想着法的对付她。
旁人倒是不打紧的,他最担心的,是修凌焕会去父皇面前煽风点火。
阿思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朝着他冷冷的笑着。
笑意染着嘲讽,修麟炀心知她定然又误会了什么,却知晓如今不是解释的好机会,便未说话,转身走了。
不打紧。
不论她误会他什么都不打紧。
余生那么长,他有很多机会慢慢解她的心结,慢慢跟她解释。
可是人生啊,哪儿有那么多可以慢慢去做的事。
更何况,她与他的时间,本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