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这天,伦敦下了一场大雪,节日的气氛并未受到影响,尤其是年轻的情侣,手挽手走过热闹的街道,隔了很远还能听见他们愉悦的笑声。
秦培在咖啡店坐了三个多小时,回复了校友和几个朋友发来的圣诞祝福,中途接了唐铭的电话。唐公子还算有良心,今天半个字没提到林深深,也更加不敢提顾凌谦,就是怕秦大少触景生情。
“今年过年回来吗?”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唐铭握着发烫的手机,透过落地窗看向树枝上覆着的积雪:“一晃都要三年了,回来吧,叔叔阿姨都挺想你的。”
咖啡店里很安静,情侣们都去了电影院和游乐场,客人只有零散的几桌,像秦培这样独身一人的就更稀有了。
摩卡的香味早已凝固,他喝了一口,然后才思忖着说道:“嗯,我会提前订票,到时候再告诉你。”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晚上都会梦见凌谦推开他、转身走出包厢的画面。他长这么大,好像就没经历过叛逆期,也习惯了自我消耗和安抚,他也无法冲着父母说一句重话。
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除去每个月打给家里的电话,秦培没再回国,这或许是一种沉默的反抗,又或许,他只是纯粹地想要逃避那座令他伤心的城市。
从咖啡店出来,天色已暗。路灯和街边小店都被气球、五彩灯装饰,每走几步就会看见一棵圣诞树,上面挂着小礼物盒,有孩子踮着脚伸手去拿,好心的店员会塞给他几颗糖,还有一只卡通气球。
秦培站在橱窗外,看向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抿嘴笑了笑。
一个月前就有人邀请他参加圣诞聚会,他当时就拒绝了,以自己手头的研究课题为理由。逛到快要十点钟,他的手机响了,还是之前邀请他聚会的校友,对面很热闹,这次他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有人起哄要他唱歌,有人灌他酒,秦培都没拒绝,最后他喝多了,趴在洗手池前狂吐,扶他进来的校友吓了一跳,手掌轻拍他的后背,也不敢松手,担心他站不稳摔下去。
秦培突然抬头,说他没醉,不必担心。半分钟后,他叫了一声“凌谦”,校友以为是在叫他,连忙回应,秦培盯着他打量了一阵,然后摇头笑了起来。
春节将至,正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顾凌谦的午休时间,也从两小时压缩为四十分钟,刘芸偶尔也过来陪他吃饭,但通常她还没吃完凌谦就放下筷子,提前招呼服务生买单。
这样繁忙紧凑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除夕前一天,唐铭寄来的新年礼物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吃完饭,顾凌谦拿剪刀拆开包裹,刘芸端着一杯美容茶,也好奇地在旁边围观。
“妈,这是送您的。”顾凌谦将一条条纹真丝围巾递给她,上面还夹着一张贺卡,上面提到了秦培,刘芸看完叹了口气,又摸了摸顾凌谦的脑袋。
几年没见了,她还真挺想念秦培那孩子。
最开始得知秦培和凌谦的关系之后,她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但她从不认为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也不会因此就对秦培产生偏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凌谦从里到外仿佛变了个人,她默默看在眼里,心疼这两个傻孩子。
越往后,她内心的芥蒂越少,也不在刻意催促凌谦谈恋爱,偶尔顾峰多嘴,她也会主动替小儿子解围。
虽说一段婚姻里,爱情并不是全部,但如果连起码的“爱”也没了,那一辈子都将会活在痛苦中。
她希望凌谦能过得开心一点,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