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湖上小船中,皇上拿整个甄侯府人的性命威胁,简锦迫于无奈只能顺从,当日在皇上面前发下的誓言直到现在还记得只字不差。
……从今往后我简锦不会出现在燕王的面前,若有违背,身边所有的亲人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她亲自说出来的誓言,就不能违背它。
但是简锦不敢想象楚辜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后果,现在他就站在眼前,目光冷冽又迫切地望着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事,又似乎希望她能说出令他满意的话来,简锦却是无奈地别开脸,再不去迎接他的目光,轻声道:“我想要回家。”
她想要回家!她居然想要回家!楚辜咬牙怒道:“这里就是你的家,除了这里你哪儿也不能去!”
简锦含泪望他,却是知道面对他不能心软,一旦心软,他就永远将她扣留下来。
固然两人能厮守一辈子,但是要付出牺牲亲人的代价,还是太过惨重。简锦挣脱开他的束缚,“燕王殿下,请你自重。”
楚辜问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那日他送她去古兰公主的殿中,同时叫长寿去暗地里偷听清楚,这固然可耻,可是他不能任由公主和薛定雪动摇简锦的决心,和简锦回去的路上,他也忍不住向她索要答案,一个劲地逼问着她,要着她的肯定,就算他手段如此强硬,最后她还是向他无声屈服了。
“答应您留下来,永远都不走吗?”简锦含泪反问道,“燕王殿下,这只是您的一厢情愿,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楚辜闻言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一下子褪到煞白,却又立马镇定下来,想要重新过来握住简锦的手,柔声道:“你骗我的对不对?”
简锦受不了他这般低三下气的恳求,连连后退,也一个劲地垂眸摇头,“我没有骗你。”话虽这么说,但眼泪却从眼眶里砸落出来,一滴滴地顺着下巴掉进衣领子里。
楚辜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就上前抓紧她的手腕,“你要真是在骗我,为何还要掉这么多眼泪?你在伤心,是因为你欺骗了我,实际上你根本不想走,小锦,你听你自己的答案,不要被任何人威胁……”
正说着话,二人之间突然插进了一个人,薛凤挡在他面前,将简锦保护在身后,冰冷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楚辜,缓声道:“燕王现在这样子不就是在逼她吗?”
楚辜没有功夫理睬他,见他堵在跟前更是怒了,拧着眉头叱责道:“让开!”
薛凤负手而立,脸上浮出一抹冷笑,沉声道:“不能让。”又眼神微动,跟在旁边的属下立即会意,招招手,等候在街道两侧的古兰士兵踏起脚步,朝这边涌动过来。
而被他们包围的神策军亦是不退缩,抽出腰间佩剑,一面将楚辜保护在里面,一面拿着剑指着四周涌动过来的古兰士兵。
几乎是骤然之间,街道上的气氛冷到低谷,周遭几乎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砸在每个人的脸上,心里头,楚辜从头到脚都是泛着冰冷,一双乌黑发沉的眸子几乎不曾离开过简锦,就算薛凤一个劲地挡在他面前,但他仍是死死地盯着只在薛凤后面露出侧脸的简锦。
“燕王殿下,这里虽是你们大晟的地盘,但到底远来是客,我们古兰军第一天进城就收到这样的款待,若是传出去,怕是叫天下人耻笑吧。”薛凤眼见局势僵持下来,不由幽幽道。
楚辜却是听得好笑,“天下人该耻笑的人应该凤王才对,不但擅自将大军带入大晟的地盘,甚至又闯入京城,惊扰百姓,破坏治安,不知凤王这么做可有考虑过古兰皇室的颜面?”
薛凤听了这话,微笑着,“燕王怕是忽略了一点,薛某能进大晟的地盘,又能进到京城,自然是有大晟天子的旨意。”
楚辜眼神凌厉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凤慢悠悠道:“燕王若是想知道,不妨现在就进宫去问问清楚,薛某相信您的父皇能告诉您一切。”
楚辜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冷得愈发彻骨,只道:“本王要走,也要带走简锦。”
薛凤微笑道:“她若是要跟着你走,薛某自是拦不住,可这会儿您觉得她想跟你走吗?”
楚辜不跟他废话,索性看向简锦,然而她一直站在薛凤身后,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给他一个反应,楚辜心里一阵锐痛,却还是朝她伸出了手,“小锦,你过来,我带你走。”
他说这话时不可谓不温柔,简锦还是低着头垂下眸,浓密的长睫几乎遮住眸中的思绪,嘴唇又紧紧抿着,仍是不说一个字。
楚辜欲要上前,薛凤直接挡在他跟前,仍是微笑的样子,“她不想跟你说话。”
意思已经够明显了,楚辜还是不信,几乎打死都不信,死死地盯着简锦,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简锦仍是没有丝毫动静,他的眼神又忽然充满哀伤悲恸,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般,平生以来从未有过这般心痛的时刻。他心里一点点绝望了,倏地捏紧拳头,抵住牙关,骤然从她身上撤回目光,掉头离去,随即翻身上马,带着一群神策军赶往皇宫。
僵持凝固的气氛终于解冻,薛凤转向身后的简锦,她问道:“皇上也跟你们商量好了吗?”
怪不得皇上要求她从此不在楚辜面前露面,原来早已知道她的身世,知道也只有让她回到古兰,从此不再踏入大晟疆土半步,才会不再耽误楚辜的千秋大业。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丝的迟疑,简锦现在彻底死心了,也没了任何一条退路。
眼下唯一的路只能回到古兰。
“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照笙走上前来问道,身后跟着从府内走出来的流珠等人。
简锦看向他们,抿了抿嘴春,迟疑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薛凤在旁说道:“甄侯,说来话长,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我们先到大厅里休息片刻。”
于是简照笙屏退众人,只带了简锦和薛凤去了大厅。
薛凤就将简锦的身世和十多年前古兰皇室发生的秘事都详细地告诉了他,最后又半跪在他面前,郑重道:“简锦养在甄侯府十几年,受您细心照养,这份天大的恩情,古兰皇室永不会忘。”
简照笙自知承受不起,连忙将他扶起来,“言重了。”
薛凤却是不肯起来,给他磕了个响头,继续道:“当日我病重不醒,要不是甄侯府好心收留,就不会有现在的薛凤,这份恩情,薛凤没齿难忘。”
简照笙对他这样没办法,也就收回了手,只道:“这是我们应当的。”
“此番我能带古兰大军进京城,也完全是皇上无奈之举,燕王对简锦的心意,甄侯应该比我看得还要清楚,只要简锦一日不走,他便一日不死心,其中又有皇上在,怕是简锦在这里会过得不如意,因此薛某想要即可带她回家。”薛凤说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话。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简照笙,就连简锦也被惊到了,立即问道:“为何如此匆忙?”难道跟皇上发的誓言真要奏效了,她这辈子只能远离楚辜,不然就要整个甄侯府遭殃。
简锦一瞬间心如刀割。
薛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要你一刻不走,燕王就会想出无数法子留住你。”说着又看向一脸震惊的简照笙,“我知道这样做是有些匆忙,但为避免夜长梦多,只能初次下策,还望甄侯体谅。”
简照笙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拧着眉头看向简锦,“那么你呢,你也和他想的一样?”
简锦动了动唇,却是说不出顺他心意的话来,半晌后垂了眸,轻声道:“长兄如父,大哥多年来细心照料我和流珠,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只是眼下我不得不离开大晟,但是我简锦生生世世都是简家的子孙,这一点我永远都会记得。”
她多么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大哥与常缇的婚事如期举行,流珠诞下孩儿,双喜能找到一门好亲事,可是她不能,只要她一刻留在这里,楚辜就要与她纠缠不断,皇上却要叫甄侯府遭受灭顶之灾。
简照笙不知道她有这番内情,听着她的语气也大概知道她心底是怎么想的,不免觉得心痛,又看着一脸坚定的薛凤,更是无可奈何。
他人微言轻,与乌泱泱的古兰大军是云泥之别,无法匹敌,简照笙骤然甩袖背过身去,也已经闭上眼,藏住内心无尽的沉痛与不舍,哑着声音道:“你们走吧。”
简锦含泪在他身后跪了下来,对着他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起了身,随着薛凤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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