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凌子七一眼,叹了一声。
“子七,你这样折腾自己,有什么意思呢?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所求的,是我没办法给的,你还是想开些吧。”
皿晔闲闲地坐在苏郁岐身侧,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他便静静看着她的侧脸,没有插言,眸子里脸上也都没有什么情绪,既不尴尬也不局促,像是这间房里根本不存在他这么一个人似的。
皿晔不会多想的,苏郁岐在这方面无比地信任他,因此说话上也就没有藏着掖着顾忌什么。
凌子七的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甚至还小声地啜泣出声。苏郁岐最厌恶眼泪,或者说,最厌恶动不动就流眼泪,心里不由就冷了三分,但还控制着情绪,道:“你有话说话,哭什么?我又没拿你怎么着。”
一旁的皿晔将一杯茶水递到苏郁岐面前,温声道:“先喝点水吧。凌姑娘女流之辈,觉得委屈哭一哭也属正常。”
皿晔实在太过了解她,她心里怎么想,他不用猜也知道。
苏郁岐接了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是温的,入口刚好,心里的火气因为皿晔这个动作缓和了不少,道:“小七,你在这个府里,十年八年有了吧?要是你觉得真的受了委屈,那……就离开吧。”
凌子七猛然抬起头,一双泪眼不敢置信地瞧着苏郁岐,连眼泪都忘了流了。
苏郁岐继续道:“你放心,你不会顶着苏王妃的名头出府的。我会给你安排个妥当的身份,如果你想嫁人,我也可以在朝中或者军中踅摸个可靠的人,让你风风光光嫁人,如果你想远走他乡,就让苏甲给你准备安家费,让你一生无虞。”
凌子七腿一曲,滑跪了下去,不停地抽抽噎噎,“王爷,妾身不明白,为什么……呜呜呜……”
凌子七哭得越来越大声。
苏郁岐却是未为她所动。
“第一,你在苏府,一辈子就只能做我名义上的王妃,我心里只有皿晔,不会要你的;第二,小七,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对不起过我吗?除去那次下毒的事情。”
凌子七又猛地愕住。
喉咙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状若不解地望着苏郁岐,“王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七,念在你服侍我多年,又因为我受了这样的委屈,有些事我不想说破,也不想追究,但你要想明白,一旦说破,我势必要按章法处置,毕竟我的身份在那里。”
苏郁岐的语气陡冷。
其实她今日来并不想说这些,只是抱了个来避避祁云湘的想法,但见到凌子七之后,她忽然想,这样扣着这个女子,实在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倒不如给她个自由身。
当然,前提是,她得能够识时务。
“王……王爷,您说什么,臣妾实在不懂。臣妾自忖,打从八岁进府,虽不敢说做的有多好,但一向也是勤快本分,忠于您,忠于苏王府的,能有什么事是不能说见不得人的呢?”
凌子七显然还想挣扎一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踏进来么?”
苏郁岐的语气冷凝得似寒冰,阴森得似置身地狱,字字句句落在凌子七的耳朵里,似有利刃划破耳膜,疼得她猛然一晃身子。
“王……王爷,您,您饶了妾身吧。妾身也是身不由己,妾是被逼的。求您饶了妾身,您让妾身做什么,妾身都照做,只求您饶了妾身。”
凌子七呜呜咽咽求饶。
一旁的皿晔静静瞧着,依旧没有说话。既没有要帮凌子七求情的意思,也没有要管一管这桩闲事的意思。
苏郁岐叹了一声,语气略微有些缓和,但依旧是冷:“你走吧。去苏甲那里领一笔银子,远远地离开昙城,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王爷,您就不问问,妾身替谁做事吗?妾身什么都可以告诉您,只求您别撵妾身走,您这样将妾身撵走了,妾身是死路一条呀!”
被逼到绝处,凌子七的思路竟然清晰起来,说话也条理多了。
苏郁岐冷笑了一声:“我既然说了那样的话,你想,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凌子七紧咬着嘴唇,眼瞳里充满着恐惧,不作声了。她很想再辩解些什么,但苏郁岐周身如寒冰般的冷气压下来,压得她甚而有些窒息,更不要提说什么话了。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走吧。这里不再是你能待的地方。”
苏郁岐捏着茶杯的手骨节发白,显然是在强压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