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但当务之急是取出驻电,那琴留在她身上,终究不是好事。
驻电又名四相琴,是始麒麟嫡子四不相入玉清天尊门下前,以身上五彩鬃毛铸成的。龙汉初劫时天地混战,这琴便下落不明了,没想到竟被螣蛇收藏至今。琴声哀婉,如幼子涕泣,化作断崖的始麒麟应声而醒已成定局,这琴再存在便是祸端,绝不能留。
站起身,将手悬在她上方,他的神力可以洞悉微毫,可是奇怪,却感应不到琴的存在。
难道是离得太远了?掌心再往下沉了沉,依然如故。
世上能让天帝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不多,这个倒算一桩。他一向有不服输的精神,心里疑惑,手便不自觉又压下半分来。还在思忖究竟是什么缘故,不经意向上一瞥,惊见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瞠着两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吓了一跳,动作就此定格。忽然意识到双掌距离她胸口不过两三寸,又是一轮更大的惊吓,慌忙缩回手,怔怔倒退了好几步。
长情撑身坐起来,奇异地问:“云月,你在干嘛?我胸口有东西么?”
“不、不……”他满脸绯红,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么?”长情扯开领口向内看了眼,确实什么都没有,愈发感到古怪了。
好在他自控力极强,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你先前做恶梦了,闭着眼睛大喊大叫。我本想叫醒你,没想到你自己先醒了。”
长情听了恍然大悟,坐起来敲了敲脑袋,“我睡了很久吧,脑子晕乎乎的……”
云月道是,“确实睡得略久,想必是这两天太辛劳了吧。不过起得急了也会头晕,或者再躺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长情呆坐着,拧眉想了半晌,“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自然不能让她想起不对之处来,笑道:“你说要另找个屋子住,我替你安排了这里。可是换了环境,又觉得不适了?若是不喜欢,仍旧住我的大殿吧……”又怕她误会,忙补充了一句,“你睡床,我睡席垫。”
长情彷徨,摸着后脑勺嘀咕:“我……好像把什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究竟是什么,想不起来,试图从云月那里受点启发,便转过头盯着他看。他掖袖而立,温润清瘦,人如天上月。即便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着,也像最负盛名的匠人在敦煌画壁上描绘的惊世之作。
人是真的好看,这间屋子的陈设也清贵华丽,可不知怎么总有虚浮之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仿佛记忆被裁掉了一部分,前后拼接不上了。
云月见她苦恼,提着袍裾上前来安慰她,“你忘了自己的老毛病么,你我的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久睡便会产生错乱,不必着急,过一会儿应当会好的。”
想想也是,她哦了声,“没被雷劈着就好,我还担心是不是被劈晕了,才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他依旧温和地微笑,“我说过,只要不出渊海,你就是安全的。”
可是外面的天翻地覆还是吓不退她蠢蠢欲动的腿,她偏过身子,越过他肩头看窗外,“已经不打雷了吧?我悄悄上去看一眼吧!”
云月摇头,“我得引商奏报,说无支祁的旧部闯入生州了,外面已经乱作了一团。你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天界诸神都在等着缉拿你,要把你绑到天帝面前问罪。届时送上斩仙台,雷劈三千,火烧一万,以你的修为,能受得了几下?”
长情觉得舌头都麻了,“雷劈三千,火烧一万?这也太残忍了吧!反正我的祸闯得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办法补救了吧?”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如今恐怕只有天帝能救你。”
“可那个老头子不是正想拉我出来祭天吗!”
云月目瞪口呆,“老头子?”
长情鼓起腮帮子,怨怼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崇拜天帝,但我就是要这么说。天帝打算杀鸡儆猴,我就是那只鸡。既然早晚都得死,在我临死前骂他两句,让我死得其所一点,不可以吗?”
云月的眉毛都耷拉下来了,苦笑道:“好,那你骂吧,可要我帮你一起?天帝这个糟老头、老糊涂……”
他大概不会骂人,这样纯良精致的少年,恶言恶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反倒成了对他的侮辱。
长情不由泄气,“其实天帝也很无辜,人家是首神,维持天道平衡是他的责任。”
他暗暗松了口气,复低头看她,“今晚拈花湾中有海市,我领你过去逛逛如何?”
长情兴致低迷,连连摇头,“不去、不去。一个通缉犯到处跑,太不给雷神面子了。”
云月作势想了想,“当真不去么?那这样吧,以后你就要常住渊海了,为免别人说闲话,咱们对外办个婚礼吧,即日起就筹备,可好?”
这淫鱼,想方设法骗她成亲!长情跳下床,到妆台前找根发簪把头发绾了起来,回身笑问:“海市在哪里举办啊?还等什么?这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