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义清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白厂长,我们不用接,这不上来了嘛。”申一甲连续解释。
“这是我们主管常务的副厂长王久香。”白义清说。”
王久香紧紧握住申一甲的手:“王久香的王,王久香的久,王久香的香,久香一定是酒友,酒友未必识久香,久香陪你来喝酒,保你把我当朋友。”
屋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王久香的话虽然酸了那么一点儿,声音尖了那么一点儿,可还有点道理。
“申主任啊,我们久香是个诗人,喜欢诗词歌赋,没别的毛病,就是说话尖锐一点,热情一点,让他先陪你们一会儿,容我把这点账算完。”白义清说。
申一甲跟着王久香来到会议室,房间虽然不小,布置却很简陋,根本不像一个利税大户接待客人的地方。
王久香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独自照了照,然后又放回了口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两位领导吃水果。”
“谢谢。”申一甲说,“久香,酒香,王厂长,就冲你这名字,一定是海量吧?”
“酒场就是战场,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王久香张嘴即来,“朝辞白帝彩云间,半斤八两只等闲,你要真心想喝酒,我能陪你喝三天。”
“哎呀,好厉害。”申一甲脱口而出。
厂办李主任笑道:“久香厂长因为管理和沟通能力突出,被白厂长从一个供销科副科长提拔为主管常务的副厂长。她为人热情,能力出众,性格也很实在,大家都很喜欢她。”
“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喝酒,是一种苦痛;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喝酒,是一种幸福。我们能走到一起,说明我们感情到了位,只要感情到了位,不喝也陶醉。”王久香还来劲儿了。
申一甲憋不住笑了出来,看来真是来到白酒厂了,这副厂长怎么满嘴都是酒嗑啊。他想问点正事吧,还觉得挺突兀的。还真别说,王久香说话合辙押韵,听起来还挺顺耳。
“王厂长,你太厉害了。我这还没喝呢,就有点醉了。”申一甲说。
“我这都不算啥,有一次省经委来了两位领导,我就热情接待吧,就在这个会议室,唠了一会儿,他们说什么也不在这儿喝酒了,说怕我,你说我有什么可怕的?万水千山总是情,少喝一杯行不行啊?你猜人家说啥?酒量不高怕丢丑,自我约束不喝酒,只要心里有,茶水也当酒!”
“看来我晚上也不能在这里喝酒了。”申一甲说,“听你说话,我就有点打怵了。”
“能喝啤酒喝白酒,这样的干部不能走;能喝二两喝半斤,这样的干部最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王久香指着申一甲,“申主任,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愿意喝啊!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手软脚也软,喝得记忆大减退。喝得群众翻白眼,喝得单位缺经费,喝得老公流眼泪,晚上睡觉背靠背,一状告到纪检委,书记听了手一挥,能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
“服了,”申一甲拱起双手,“你让我消化消化。”
“呵呵……”王久香笑了,“会喝一两的喝二两,这样朋友够豪爽!会喝二两的喝五两,这样同志党培养!会喝半斤的喝壹斤,这样哥们最贴心!会喝壹斤的喝壹桶,回头提拔当副总!会喝壹桶的喝壹缸,酒厂厂长让你当!”
门“吱”地一声开了,白义清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统计表:“久等啦!申主任。”
“不久不久,我们今天有点事,来晚了,其实是让您久等了。”申一甲说。
“我这里简单,你想知道什么,翻翻表全有了。”白义清说,“所以用不了太长时间,你来早了,也是白耽误功夫。申主任想听什么,尽管说。”
“白厂长,现在不是全市国有企业都在敲钟问响,杀马扣槽吗?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咱们厂改制的进展情况。”
“进展情况我们说了不算啊。”白厂长说,“人家体改办要一户一户地提审,一户一户地过堂,我们的方案早就交上去了,现在不是还在研究嘛。你如果要酒厂的经营情况,我这里准备得很全,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咱们的改法也是经营者持股吗?”申一甲问。
“这个没什么怀疑的,现在关键是上面给我多少干股。”白义清说,“有了干股,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