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细作

“侯爷还是当卑职没问吧，只是那是一个可怜之人，若是可以还是尽早救他出来吧。”

    “哦？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镇阴候笑了，连灵玉握了握拳：镇阴候果然也不知道妲妲其实是一名男子，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潜藏多深。

    “算是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灵玉笑道，随后拜道：“卑职告退。”

    “有些话，七皇子询问，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镇阴候说了一句。

    连灵玉颔首：“卑职明白。”

    ……

    营帐中出来，连灵玉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说乌坦国和镇阴候之间的关系也不单纯啊，不过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于目前来说，她不要插手为妙。

    回营帐却不见钱宇，张青报说被七皇子请去。连灵玉颔首却问：“营中最近可有何事？”

    “长亭侯爷帅十万西大营军而来，镇阴候将挂帅南疆。”张青回复道。

    连灵玉听言点了点头，长亭侯倒是来得快。不过两帅交接，确实需要一些时日。再过一月镇阴候便该动身往南疆战场，但长亭侯居然帅十万西大营军而来。这西大营可都是东平武侯的亲兵，共计五十万。居然被调遣了十万过来么……

    张青又报说了一些连灵玉不在营中时日发生的一些小战，而后才退出营帐。

    钱宇归来的时候，大约已经被盘问了一个时辰。连灵玉见他走进帐内时，双眸有有些呆滞。便知道一定是被用了非常的手法盘问，她起身握住钱宇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钱宇回神看着连灵玉，缓缓道：“以后很多事，你喊我去做便是。我要问你原因，你还是别告诉我。”

    连灵玉握紧钱宇的肩膀：“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不会有人敢这样对待我们。”

    钱宇搭住连灵玉的手：“反正我是一条道走到黑了，脑子不如你好使，修为也不如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连灵玉抬眸看见少年眼眸中的真挚，一如当年他猛然冲上台帮她挡去那一道袭击。她拿出一瓶元力丹递给钱宇：“这是元力丹，元力消耗殆尽之际吞服可快速补充元力。战场就是杀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元力丹？”钱宇伸手拿过掂量道：“这么一大瓶，好似有几十颗啊！”

    “还有一部爪发武技，好像是地界高级。”连灵玉去洗劫的那一圈，可是顺手牵羊了不少东西。

    钱宇拿过那一本武技一看：擒鹰爪，然后他愣愣的盯着连灵玉。后者叮嘱道：“记得抄一份出来，这正本我还有用。”

    “你喊我打闹了沙城，你就是去偷这些东西？”钱宇倒也不是傻子。

    “唔，不能白去了一趟沙城不是。”连灵玉清淡回答，仿佛这是必然要做的一般。

    钱宇砸吧砸吧嘴唇，最终道：“难怪廖巍说跟着你有肉吃。”

    连灵玉听言笑道：“感情廖巍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啊！”

    钱宇也无所谓道：“廖巍和我是表兄弟，他娘是我的亲姨，我俩自幼就感情好。当然那也是我佩服你，不然廖巍说了我也不会听。”

    “校尉，七皇子传讯让您过去一趟。”张青却在帐外报道。

    钱宇听言面色沉了沉：“小心那个黑袍老家伙。”

    “我晓得。”连灵玉颔首，随后出帐去见赵括。不过她进帐之际，却看见镇阴候和长亭侯均是在场。

    “卑职叩见殿下、两位侯爷。”连灵玉行军礼叩拜道。

    “快起来。方才听说你回营，派人去请却说你去了皇叔哪儿。这才将与你同去沙城的钱宇请来，他倒是没你胆子大，似乎有些怯场。”赵括率先开口道。

    “钱宇许是未见过鱼师前辈这等强者，所有心中有些震骇。”连灵玉却回道。

    “呵呵——”赵括笑而不语，但两人话语之间却是交了锋。前者的眸光在连灵玉身上沉了沉，随后才收回去。

    “因着你此前的军功有些争议，所以本候在走之前也是请殿下作为主持。将你入营半年来的军功作一次详细记录，主要因你执行有两次密令，密令的军功比较特殊。”镇阴候说着，将一份文卷交给赵括。后者仔细看过之后，便由鱼师略略过目，再转呈给长亭侯。

    长亭侯认真的看了一遍才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随后一番说话，这才放了连灵玉回营。此后便是一直平静，直到镇阴候率三万亲兵离去。连灵玉亦是随同赵括与长亭侯一道出营送行。

    从连灵玉带回来的大部分情报之中，关于死兵的玄奥虽没有太多。但却得知这种死兵怕火，并有一匹人马将战场上此前俘获的死兵送去京都城由京都御用药师参详，倒是有了一道应对办法。但这些都与连灵玉再无关系，她亦是趁此时机加速修炼雷云动，并且不断的用血红能量淬炼骨骼。

    战局出现诡异的僵持，沙城更是在连灵玉离去后保持沉默。在这种平静之中，连灵玉总嗅到一股阴谋的气息。当初在沙城的顺利，令她早有怀疑。但拿出来的情报她交给镇阴候时，后者没问，她也不会多说。赵括后来也没有单独找过她问话，她仿佛被冷落了一般，与其他校尉再无区别。

    直到大雪再次在军营中扬起，期间无风雪的日子不过三月。这乌坦一地倒也是苦寒，难怪一直想着进军大商。

    大雪之中连灵玉修炼完晨功，抖了抖身上的雪正要回帐，一道红芒便窜进她怀里。

    “小狐狸！”连灵玉惊喜的抱住那柔软温热的小东西，口气中带有情不自禁的欢畅。

    小狐狸攀上连灵玉的颈，亲昵的折腾了一番，这才抬出头来看她。

    小狐狸那双清澈干净的水眸凝着连灵玉，后者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吱吱——”小狐狸的爪子搭在连灵玉的脸上，眸光忽然就落在她的额头上，一缕恼意浮动。

    连灵玉看得分明，正有些奇怪。小狐狸已经趴上去，紧接着她觉得额头上有湿热的触动。她才猛然想起，那个地方是她之前闯乌坦大营的时候，自己用砚台敲了自己一把。当时没有及时治伤，似乎留了一道小疤痕。

    “没事了，不过是一个小伤疤。”连灵玉知道小狐狸能治疤。

    “吱吱——”小狐狸盯着她，眸光中夹杂着丝丝不愉。

    连灵玉抱着小狐狸走入营帐，张青有些奇怪的盯着她怀里的那只兽宠。心说校尉清晨修炼回来，咋地就带了一只如此可爱的兽宠回来？

    小狐狸进账就往连灵玉的桌案上去，拿了笔盯着她，又盯着那一方砚台。

    连灵玉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磨墨：“训斥的话就别写了，军营里哪有不受伤的。”

    小狐狸听言抬眸看她，当真甩了笔不写了。连灵玉见此眼角抽了抽道：“你还是写吧，当我怕了你。”

    不过小狐狸倒是没有写，而是从颈上将当初连灵玉给他挂上的储物戒拿了出来，然后交给她。

    “送你的，就不用还了。”连灵玉摇手道。

    小狐狸摇摇头，还是将储物戒丢了给她，随后自己跑去她的床上，蜷了身子似乎是睡觉去了？！

    连灵玉拿着储物戒跟上去，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小身子，后者探出头来，张嘴咬住她的手指。

    “成啊，出去一趟回来会咬人了！”连灵玉盯着小狐狸，总觉得后者似乎不一样了。那双干净的眼眸里，从前多半是一层水雾笼罩。如今哪层水雾淡了一些，从里透着一股睿智。这种感觉很奇异，好似是孩子一瞬间长大了！

    小狐狸咬着连灵玉的手指，眸光中似有警告。她看了就不爽，另外一只手也去戳。

    “吼——”小狐狸似乎真的恼了，浑身炸开了毛。

    “好了，不戳你了。”连灵玉笑道，伸手将小狐狸抱入怀里。后者这才安静下来，然后窜上她的颈，钻了钻不动了。

    连灵玉认为小狐狸是累了，倒也没再打扰它。伸手拿着那枚储物戒，随意的看了一看，这么一看她却是惊呆了！随后她翻出丹方，在其中对应辨别出了储物戒中的不少灵药，竟然都是六七级，甚至有八级的灵药！其中她还看到一枚枚妖丹，甚至还有一具庞大的妖兽尸体。那具尸体身上裹着一层红光，看起来像是防腐？而这具妖兽尸体身上传出来的气息威压，令连灵玉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八级妖兽，还是她从未见过的妖兽种族。这到底是什么？妖兽山脉里，真的有这样高级别的妖兽么？这——

    然而更令连灵玉震骇的是，这些东西都在小狐狸的储物戒里。这表示什么？这表示她颈上的这只小东西，能杀死一只八级妖兽？！

    须知妖兽七级以上与七级以下，完全是一个重大的分水岭。七级以前的妖兽，也就是六级妖兽。只要不是太强横的种族，连灵玉如今的实力倒是可以应付。但若是遇到七级妖兽，她便一定只有逃跑的份了。在妖兽之中，七级之后的妖兽全部都出灵智。口能人言，并且浑身以兽皮修成成了护体甲。实力达到人类武宗级别！更兼之妖兽本身得天独厚的强悍肉身，实际战斗中可媲美武王！

    那么八级妖兽，八级妖兽绝对就是武王啊！连灵玉咽了咽唾沫，只觉得颈间沉甸甸的。她这是身怀了一只什么怪胎，而且七级以上的妖兽不是口能言了么？它既然能灭杀八级妖兽，为什么只会写字不会说话？

    思虑不定，小狐狸却钻出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她。连灵玉愣愣然问：“小狐狸，这八级妖兽你杀的？”

    小狐狸点头，连灵玉良久才呼出一口气：“伤得重不重？”她的问话直接令小狐狸呆了呆，然后本能的点了点头。

    “打不过你不会跑吗？”连灵玉怒了，她知道小狐狸的速度快。这种大家伙，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跑得过它！

    小狐狸伸出双爪捂着脸，一双眼眸躲闪的盯着连灵玉。如今时势逆转，变成他理亏了。

    “能耐了啊，去挑战八级妖兽了。伤哪里了？”连灵玉质问道。

    小狐狸指了指胸口，连灵玉扒开他的绒毛，便看见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那小身体！

    “啪——”小狐狸被一把甩了出去，但红光一闪，地上陷了一个坑。

    “吱吱——”小狐狸紧张的叫了两声，连灵玉面色发青，眸光阴沉的盯着他。

    小狐狸从未见过连灵玉这等阵仗，当时就慌了。小身子窜上去，连灵玉却伸手挡开：“你现在有本事了，为何还跟着我。妖丹你自己可以取，我身上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来。”

    “吼——”小狐狸吼了一声，随后帐内一片沉静。连灵玉抿了抿唇，她知道方才她说的话重了。只是一股怒气腾上来，她就口不择言。这种不能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重生之后第一次发生。那道伤疤完全是贯穿它的身体，并且以它的修复能力，居然至今还如此狰狞。那么在受伤之初，它的伤到底有多重！它走了将近一年，只怕大部分时间是花在疗伤之上了。

    “过来。”连灵玉嗓音有些喑哑，语气也有些不自然。

    小狐狸抬眸看了看她，最终低眸之间一缕无奈划过，还是窜了上去。

    连灵玉抱着小狐狸，良久才叹道：“方才的话重了，对不起。”

    小狐狸没有动，连灵玉低眸看下去，这小家伙居然在睡觉？！她哂笑一阵，再去看了一阵小狐狸的战果。

    ……

    战局在连灵玉的不安之中，依然平静。连灵玉的封将文卷已经在两部一处记录完毕，随后她接到了军机处的命令：年关之前回京都城叙职。这是封将必要的作为，为避免将领身家不清白，所以四品以上将领的任命必须回京都兵部叙职。

    此后由刑部鉴定身家清白，并无犯事记录之后，才会交由军机处再次排查。一般需要一月时间，全部没问题之后，才可领取将印。而在升职之后，原有的将印必须带回兵部换取新的将印。一旦将印被毁，或者是另行伪造。不仅不可升职，尚且会被革职，还需被再次排查身份。这是为了避免细作之举。所以一枚将印，相当于将领的性命！

    而出征一年，连灵玉亦是挂念家中一切。在得到军机处的命令之后，她便向蒙尘做了报备，而后收拾了行囊与千名士兵回京都。这是封将的仪仗，连灵玉对此也没办法。毕竟这次她倒是要被封三品将领，这种仪仗还是要有的。若非连灵玉要求少点阵仗，蒙尘是准备报备罗超，令她将整个校尉营一万兵马都带走充当仪仗。

    廖巍他们倒是找到了，不过按照他的意思，目前军甲军比较适合他。所以连灵玉也没有勉强，至于罗源倒是在军中见过一次。但因为长亭侯的缘故，兼之连灵玉一直闭帐苦修。此后便再未相见，至于罗源为何没来找她，自然是因为他自认为连灵玉已经封将，而他还是校尉，所以不好意思前来。

    张青留在营中，钱宇随连灵玉一同回京都城。

    原本连灵玉以为路上会不怎么太平，但一切却都很顺利。她才转念一想，军机处是东平武侯掌控。想来这命令发出，司马瑜是不知道的。

    一年了，期间连灵玉与张云飞一直有信件往来。后者在京都倒是建立了一支命名为“蝇”的收集各种消息，情报的组织。蝇发展的人群并非一定是武者，更不需要是强者。甚至一些小贩，都有成为蝇的可能。但就是这样一只组织，却可以知道很多小道消息。他们穿插在各个府中，京都城中重要食肆酒楼、说书馆、珠宝阁等等地方。所得到的各种消息有时候令张云飞都震惊！但这种消息来源也导致情报斑驳甚至难辨真伪，这就需要张云飞的脑子了。不过在逐渐的发展中，蝇也开始具备一些机构。一些出色的人才亦是被张云飞提拔起来，再经由这些人过滤了斑驳的情报之后。张云飞才没那么累，但这一年他也是忙得够呛。

    踏入京都城中，连灵玉倒没太多感触。钱宇却是唏嘘不已，仿佛小老头归家似的。随后钱宇将兵马带去西大营报到，连灵玉则先去兵部报到。

    在做了一些繁复的报到流程之后，连灵玉出兵部时天色已黑。跨上马匹，她才如飞归家。

    连灵玉这等风云人物方入城，便已经有人报连府。知道她要归来，连府花灯如昼，看得归来的连灵玉差点以为走错了家门。

    在一番确定之后，连灵玉才伸手拍了拍门。

    开门的老木一见是连灵玉，当即就报信。一路上小厮高喊着：“小少爷回来了——”那些听到叫喊的小厮丫鬟，一个个都奔走出来，那阵势弄得连灵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府里的积雪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景物如初，如斯美好。连灵玉这才放松了身体，一股眷恋与依赖不由生出。

    连灵玉才走了一段，连城便已经带领着连家一众人迎了出来。见到心中最记挂的家人，连灵玉面上亦是有喜色。眉眼间蜿蜒着柔和的笑容，她当即加快了脚步。随后跪拜在地上：“爹，娘！孩儿回来了！”

    “好——”连城扶起连灵玉，眸光中尽是赞赏和欣慰。一旁的莲花夫人眸光中泪花滚滚，但连灵玉的目光在落在一家人身后的那张熟悉入骨的面容时。原本充满喜意的面容便是瞬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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