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墨玉宫临近的菡萏园仍然灯火辉煌,军队的第二期训练刚刚结束,水长天设宴犒劳众将领,让众人休整几日,将增加训练强度,安排更艰巨的任务,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
宴会结束,水长天仍未尽兴,拉着昆仑将军绕进后花园的水榭对酌,水榭依水而建,飞檐凌空,轻盈质朴,是其钟爱之地,个中缘由,有心人一看便知,水榭对着的莲池之侧,恰恰是墨玉宫的红墙青瓦,桃红漫天,中间仅隔着一片低矮的灌木。
昆仑将军心中有事,一直闷闷不乐,水长天也不多说,只管一杯一杯劝酒,昆仑将军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十三,皇上对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你是不是受了那女人的蛊惑,连自己亲爹也不认了!”
水长天心头剧痛,面上仍一派冷肃,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昆仑将军情知其十分护短,本想好好跟他吵架或者打上一架,寻机另谋他事,这会无由发作,只得偃旗息鼓,垂头丧气道:“十三,我直说了吧,千错万错都是我大哥的错,可那也是因为皇上太过看重你,大哥怕地位不保,加上玉连真千方百计拉拢,这才上了那小子的当。我知道你对燕国势在必得,我大哥从小十分照顾我,我叛出燕国,已经很对不起他,能不能留他性命,或者让他继续带兵打仗?”他讪讪道:“我知道这是为难你,可大哥的性子我最清楚,我父亲对他十分严苛,自幼就将他带在身边,见识战场的血腥残酷,若离开战场,恐怕他只有死路一条。”
水长天轻轻叹息,“你可知道,你这些话我等了多久。我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我怎能陷他于不义!”
昆仑将军惊喜交加,又垂头丧气道:“话虽如此,我百般游说,他根本不听,还斩了我两个信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跟你提。乌余这点力量积存起来不容易,我真不想看到第一刀就落在我兄弟的身上。你婆娘,不对,王后那么聪明,能不能想个办法招降,说句实在话,若论带兵打仗,只怕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沉默下来,同时看向密密麻麻的莲叶间最明亮的一处,月色正好,将荷叶上的露珠照得晶莹闪亮,而最耀眼处,莫过于水中央一个大大的银色圆盘,像盛放着满满的钻石,连带着周围的水纹也璀璨夺目。
“为什么避而不见?”昆仑幽幽道,“我今天看望过她,她脸色好多了,不过比起以前瘦太多,毕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啊!”
见他满脸黯然,昆仑大大咧咧拍在他肩膀,朗声道:“别胡思乱想,摊上这种婆娘,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水长天苦笑道:“我没有胡思乱想,是实在被她吓怕了,乌余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如果她撒手而去,我怕自己撑不下去……”他眸中一闪,突然顾左右而言他,“你认识墨十二吗?”
“十二?”昆仑将军摇摇头,又赔笑道,“认识,但是不怎么熟。你放心,那小子据说挺窝囊,镇日躲在宫里。不过,躲起来也对,要不是林妃挡着,只怕那小子早成了白骨一堆。”
想起燕国宫中的残酷斗争,两人不约而同长叹,墨征南遭到太子背叛,大半的缘由不正是咎由自取,这种斗争下存留的儿子,如何还带着人性,如何能有一分一毫的亲情。
“燕国新皇处死了皇后和墨三,怎会留下十二的性命?”王上似乎在自问自答,“难道是他大发慈悲吧?”
“怎么可能!”昆仑将军嗤笑出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别指望那小子大发慈悲!”
“十二来过乌余,不过很快被王后支使回燕国,还带走了林青青。”王上凝神细思一阵,眉头渐渐舒展,淡淡道,“你说王后会要他去做什么?”
昆仑将军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朗声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拔腿就走,留下余音袅袅,“王后既然早有准备,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十三,如果开战,我要打头阵!”
水长天含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举起杯,却再没了喝酒的心情,心头起伏不定,有如浊浪狂涌。
一去数日,他在各个军营里辗转奔波,劳心劳力,终于将一盘散沙打造成强悍的新军。刀剑已磨得锋利无比,只等出鞘的时刻,而这个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当他得知医癫进宫医好她,便下意识地拒绝与她有关的任何消息,他因她软弱,因她心疼,她从来不在乎,他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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